彼时,她的全部注意力皆集中在离筷箸最近的一道菜品,她凑近小脸,深吸一口,嗅闻摆在面前的菜肴:油淋越椒。
辣味,呛人。
娇躯,一震。
然而,在好奇心驱使下,她提起筷箸,夹起几根泛着油光的越椒送至唇边。大约心怀畏惧,她迟疑了一会儿,把越椒夹入碗中,抬手端起一盏米酒,饮酒压惊。
李淳风脸色一变,立即起身,趁裴承秀分神品尝酒水的间隙,迅速地将她的碗与他的碗互换。
裴承秀放下酒盏,夹起碗中的椒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咦,怎么闻起来辣辣的,吃起来却酸酸甜甜的?
裴承秀觉得很奇怪,一双筷子直接伸过去,夹起盘中剩余的越椒,也不多想,就往口里送。
李淳风想阻止却来不及阻止——
他看见,她捂着嘴叫唤了一声,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
头皮发麻!眼泪奔涌!胃部烧灼!一点就燃的劲爆辣味,逼得裴承秀面红耳赤,鼻尖直冒热汗,大咳不止。
李淳风目睹裴承秀一边疾咳一边手足无措的在酒桌上摸索,登时心如明镜,端起他桌上的一杯消火凉茶,送到她手中:“快喝。”
意料之外的醇厚嗓音令裴承秀怔住,然而,救命要紧,没工夫计较李淳风为何尾随而来,只能如获至宝的接过茶盅,一气喝完!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一身香汗淋漓的裴承秀抬起脸,泪眼婆娑,嘟着红肿的唇,张嘴便是一通算账:“李淳风,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事先劝说我不要点这道菜!你这个人,竟然闷不吭声看我笑话!”
“我晚到一步,你不该点的都已经点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淳风的口吻很无奈,凤目却噙着笑意,没有多想,伸手抚上裴承秀的唇,“让我瞧一瞧,伤着没有。”
“伤着了!我刚刚咬到自己!”裴承秀懊恼的回答,保持不动,让他的指在唇间抚摸。
李淳风俯下脸,仔仔细细地察看她唇瓣上的伤是否严重,好在只是细微的破皮,他修长的指也就在她唇间无声地摩挲,不急不缓地划着圈,助她缓解疼痛。
不知何故,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承秀的呼吸依然很急促,小脸依然微微地泛着红晕。
李淳风心中拂过一丝困惑,以为裴承秀被越椒的辣味呛得受不了,非常细心地拍了拍她僵直的脊背。
感受到裴承秀的身体掠过一阵颤栗,李淳风很讶异,鬼使神差地一低眸,清澈的目光顺着她的下颔一路向下看,瞥过白皙的颈脖,细致的锁骨,最后,停留在了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饱满浑圆。
李淳风愣住。
……
李淳风猛的回过神,凤目微眯,环顾四周——酒馆喧闹,酒客喧哗,无人注意到他举止失礼。
李淳风抿着唇,缓缓地放开裴承秀。
裴承秀太熟悉李淳风的这个动作了。数次经历过被他忽冷忽热的对待,她并没有太多的难过,相反,她很后悔,后悔忘记了她和他的冷战,后悔轻易地搭理他,后悔与他不设底线的接触。
她都已经尽可能避开他了,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身边呢?
裴承秀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了许多,默默地整理一番衣衫,默默地戴好帷帽,默默地掏出一锭银子搁在酒桌,拄着黄花梨木杖,转过身。
然而,她还没迈出脚步,身体腾空,被李淳风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