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介皱着眉,斟酌着词语,再怎么看令狐冲不顺眼,在这种场合还是要给他留面子的:“弟子看大师兄的剑法,处处攻敌破绽,颇有些料事如神,后发制人的味道,不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令狐冲皱眉,他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
“若你和令狐冲相斗,需要几招获胜?”岳不群温言问道。
石介认真道:“他的出剑太慢,我一剑就赢了。”
宁中则眼睛一瞪:“狂妄!”这孩子太没分寸了,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令狐冲脸色苍白,出剑快了不起啊,等我练熟了独孤九剑,看你出剑快有个毛用。
岳不群哈哈大笑,挥手解散了弟子们。
宁中则盯着石介的背影,叹息道:“想不到这傻小子眼光厉害的紧啊。”还有,那个每天就知道胡闹的死丫头,是真看穿了独孤九剑的破绽,还是又吹牛?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师兄,冲儿的剑法,很是眼熟,好像在何处见过。”她其实对令狐冲使用的剑法,有八成把握,却终究装了回糊涂。
“嘿嘿,岂止眼熟,那是剑宗的独孤九剑。”岳不群的笑声中带着悲伤气愤与惨然。
华山剑宗,被强行遗忘的名字,又如噩梦般纠缠着华山派。
“为何冲儿会独孤九剑?是谁教他的?”宁中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急急的问道。
“除了风清扬,还能有谁呢?”岳不群的语气冰冷异常,他已经想通了关节,如堕冰窟。
“风师叔?风师叔为何教冲儿独孤九剑,难道他不明白,独孤九剑是……”宁中则猛然住口,惊恐的看着岳不群。
“是,风清扬就是这般想的!”岳不群怒极,眼睛中几乎冒出火来。
“风清扬,风清扬!你好狠毒!”宁中则心中悲苦,泪水直直的落下,愤怒的低吼,转变成无尽的悲伤。为何要这般对待冲儿!几十年的争斗,还不够吗?还要牵扯到无辜的下一辈?
……
令狐冲提前下得思过崖,岳不群也未提起要他依旧回去面壁,任由他留在玉女峰。他几次欲找岳灵珊倾述衷肠,却总是没有机会。岳灵珊每日里不是忙着教导师弟们剑法,就是指挥着大群的手下四处胡闹,几乎没有落单安静的时候。令狐冲苦恼之余,也暗暗欣喜。岳灵珊纠缠石介的时间,是少得多了。有些事情,也变的有些怪异。一直疼爱自己的师娘,遇到自己,脸色总是怪异非常,不知什么道理。
十余日后,岳不群夫妇从山下回来,追踪的结果让人心寒。接应那群蒙面人的是嵩山派的人。
这就是左冷禅对华山派参与衡山刘府之事的报复?
想到或许不用多久,就要面对左冷禅更大规模的报复,岳不群夫妇不寒而栗。
石介直接去了山腰的树林,要上玉女峰,必过这个小树林,他就是华山派的第一道关口,谁想要踏上华山派的土地,先要问他愿不愿意。
偌大的华山派,偏偏这小小的树林,与石介甚是有缘。自卑时在这里,自傲时在这里,到了如今剑法大成,仍旧只能在这里,独自一人。或许,这就是石介的命运。
石介满怀豪情的以为自己可以给华山派设下第一道屏障,岳不群却不会这般想。
己方在明,对方在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是发了大水,区区几捧黄土又哪里遮掩得住?只盼左冷禅能顾忌点五岳盟主的面子,动手前先传话江湖,发个讨逆檄文什么的,也好让华山派有个躲避的时间。可惜看那些蒙面人偷袭华山就知道了,左冷禅多半不是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