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里人约好明天八点到村口碰面一起去派出所之后,我就独自回家了。回去之后我没有马上去山谷里把葛明他们接出来,而是先烧水洗了个澡,一边烧着火,我一边就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丢进灶膛里烧掉,那把手枪也被我藏在柴火堆里。等把自己彻底收拾好了,又对着镜子摆好表情,然后才到山谷里去接葛明他们。葛明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出了山谷之后他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立马飞快地朝楼下跑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口里叼着的赫然就是那把我千辛万苦藏匿起来的手枪。&ldo;不错啊,学会藏东西啊了?&rdo;葛明三两下就把那支手枪拆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吹一下那个,玩得十分顺手。&ldo;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rdo;虽然说好了不对他瞒事情,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葛明放下手枪,抬起头来看我,表情很认真,我从来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明明也没做错什么事,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心虚。&ldo;陶亮。&rdo;每次他直呼我的名字,我都会觉得心里一阵紧张。&ldo;啊?&rdo;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直呆头鹅。&ldo;我是认真的。&rdo;他定定地看着我,不容我有一点点的怀疑。&ldo;恩。&rdo;&ldo;恩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是认真的。&rdo;他微微扬起下巴。&ldo;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rdo;我也抬起眼来看他,努力让他明白我也很认真。把小黑和小龙打发回自己房间睡觉,我们也关灯休息,这一晚我一直崩着神经,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ldo;这种事最好不要有下次。&rdo;睡着前我听到葛明愤愤地这么说了一句。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村口起集合了,我以为自己要在派出所待上一整天,所以早早的给他们做好了一天的饭菜,临走的时候又往自己怀里揣了一个饭团。葛明说他要去一趟县城,顺路可以带我们去镇山,有顺风车可以做,大伙儿都挺高兴的。都是大老爷们,平时在田地里干活也都不讲究什么,大家连凳子都没搬,一群人在葛明的皮卡后车厢里或坐或站,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派出所的同志出奇的好说话,基本上就没有为难我们,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做了记录,然后就告诉我们可以回家了。大家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能早点回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葛明刚好也买好了东西,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就一起在路边等等,一会儿还能搭车回去。那个买扫帚的老大爷还在那个地方,还是一个人,戴着一顶斗笠,前面摆着一堆扫帚。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ldo;大爷,这扫帚咋卖?&rdo;&ldo;五块钱一把。&rdo;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言。我伸手掏了掏口袋,说:&ldo;忘带钱了,我身上就一个饭团,能抵五块钱吗?&rdo;&ldo;安全粮吗?&rdo;那大爷的眼睛终于亮了亮。&ldo;挺安全的吧,都是自家种的粮食。&rdo;&ldo;那行,你自己挑一把吧。&rdo;那大爷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那一群村民,像是终于放心了。这大爷的扫帚做的很不错,我虽然手工好,但是确实没有绑过扫帚,主要是这东西太便宜,买一把就能用上好久,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做。他的扫帚虽然是做得很好,可是现在再精细的东西也很难换来几顿饱饭了,何况是扫帚。我看着他把饭团收进怀里,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些喜色,自己心里也有一点高兴。我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一个饭团也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可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想那么远,就只看当前,就像现在,我给了这个老头一个饭团,换来了一把扫帚,他挺高兴的,我也挺高兴的,这不就挺好的吗?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从那天那之后,我每次去镇上,都要往怀里揣一个饭团,回来的时候也照例会带回一把扫帚。我的饭团越捏越大,那个老头看到我的时候也笑得越来越灿烂。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开心,有一些空虚的情绪根本没办法抑制,就像这条街道,一天比一天更加空荡。从八月下旬开始,镇上开始流传起安全区的说法,据说只要住到里面去,就再也不用担心蚊子的问题了。还说那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是政府从去年冬天之后开始筹备兴建的,只要住到里面,不仅夏天不用怕蚊子,就连冬天也再不用受到寒冷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