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的时候,街边那家干洗店还没开张,侯春玲便先去吃了个早饭,然后又拐去菜市场把菜给买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再经过那里,干洗店已经开门了。&ldo;老板娘,这件毛衣帮我整一下嘛。&rdo;侯春玲进到店内,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正在熨衣服,便出声说道。&ldo;……&rdo;那妇人头也不抬,板着个脸,只管自己干活。&ldo;这毛衣你们这里弄得了吗?&rdo;侯春玲又问她。&ldo;……&rdo;那妇人半响不吭声,直到侯春玲有些不耐烦起来,打算抬脚离开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ldo;你放在那里就好了。&rdo;&ldo;弄一个要多少钱?&rdo;侯春玲这时候也已经没有了好心情。&ldo;二十。&rdo;对方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侯春玲抬脚便走了,这妇人的态度让她觉得很不爽,这和她前些天跟老贺头讨价还价那种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回到家里,侯春玲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忍不住对侯外婆他们抱怨道:&ldo;现在的生意人都那么了不起的,找她弄件衣服还爱答不理,总不至于还得求着她吧?&rdo;&ldo;怎么了?谁啊?&rdo;侯外婆跟另外一个老太婆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说话,放碟片的时间还没到,人也还没来齐呢。&ldo;就是街边那家干洗店,问她几次都不应声。&rdo;侯春玲顺手拖了一张板凳过来,就坐那儿收拾扁豆。&ldo;你下回别去她那里了,出去一点,卖早点的那个巷子里也有一家。&rdo;侯外婆说道。&ldo;那里也有一家啊,早知道就去那边了。&rdo;虽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这大早上的,就看了一回脸色,着实影响心情。&ldo;那家干洗店的老板娘,我们是叫她阿梅阿梅的那个嘛,跟你妈妈关系可好了,怎么你不认识她啊?&rdo;另一个老太婆这时候突然说道。&ldo;这样?&rdo;侯春玲这时候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ldo;哎呦,把这种死丫头生出来有什么用……&rdo;侯外婆叹了一口气,就起身进屋去了。侯春玲默不作声地掐着豆子,她从前只当侯妈就是在侯爸那里吹吹耳边风,最多会在亲戚面前说三道四而已,没想到她把这舆论工作做得还挺到位,现在竟然连侯春玲上街进个干洗店都要看人脸色了。不知道侯妈心里面到底有多大的一块病,竟然要这么不遗余力地跟侯春玲过不去。不过侯春玲觉得,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的相看两相厌吧,没有道理可讲。掐完了豆子,侯春玲看看今天的天气也不错,便把红薯干都给晒了出去,然后便拿上那件毛衣,又去了一趟镇上。这回侯春玲去的是外面巷子口的另一家干洗店,店面小小的,干洗兼缝补,老板娘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见店里开了客人,也抬起头来笑着招呼了一声,侯春玲这才觉得闷在心口一个早上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一些。&ldo;这毛衣要过一过蒸汽,再稍微熨一熨,要多少钱?&rdo;侯春玲问她道。&ldo;你自己织的毛衣啊?&rdo;那老板娘笑盈盈地停下手里的活计,从缝纫机后面站了起来,接过侯春玲递过去的毛衣看了看,说道:&ldo;十块钱,你要不着急就先放这里,明天早上过来拿。&rdo;&ldo;行,你要是弄得挺好,我明天就再拿一些毛衣过来,家里还很多呢。&rdo;侯春玲也笑着说道。她这时候心情已经好多了。&ldo;你家里还有好多啊?这是哪里来的,是跟人拿的手工活儿回来做吗?&rdo;那老板娘连忙问道。&ldo;可不就是手工活,拿过来的时候就是一片一片的,袖子是袖子、领子是领子,得把它们拼起来再整一整形,一件衣服给二十块工钱,你们要不要做?&rdo;这个活儿要是能包出去,侯春玲觉得也挺好,她以后自己爱做就做一点,不爱做就不用做了,也能多腾出一些功夫来琢磨那本《八卦牵星手》,侯春玲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本书不错,虽然看着挺像盗版。&ldo;做啊,怎么不做,二十块钱一件,这工钱在咱们这里都算是很高的了。&rdo;年轻老板娘拿着侯春玲带过去的那件衣服看了又看,然后又问道:&ldo;这是用钩针拼起来的吧?&rdo;&ldo;是啊,是用钩针拼的。&rdo;侯春玲点点头。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侯春玲就回去了,等她第二天再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一件毛衣果然已经加工好了,比她自己弄得还要平整细致一些。&ldo;这些是今天的,你先做着,明天早上我过来拿,做好了多少我就拿多少回去,工资就当天结算,也省得记账。&rdo;侯春玲这一回是开三轮车出来的,车上放着几个纸箱子,纸箱子里装得满满的都是织好了的毛衣片子,就等着加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