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次他们前来签订条约,会被记入史册。
谁愿意懦弱无能?
谁愿意永远背负着千古的骂名?
齐佑看着索额图,眉毛微抬,低声与他仔仔细细交待了一翻。
索额图听得不断点头,不懂之处,认真询问。
齐佑耐心一一解答,直到天色全暗下来,两人才起身回营帐,做好安排部署。
日次,果然不出齐佑所料,戈洛文亲自来了。
索额图也没有摆架子,照着两国的使节交流来访礼义,站在营帐外客气相迎。
齐佑扮做索额图的随从,跟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戈洛文。
戈洛文态度照样倨傲,神色阴鸷,在译官的介绍下,对着索额图略微颔首,然后大摇大摆走进了营帐。
索额图抢先一步,走到了戈洛文前面,摆出主人的架子,侧身请戈洛文入座。
戈洛文
脚步微顿,身上戾气顿现,深凹的双眼里寒意闪动,手不由自主按上了腰间的枪。
太阳下,营帐大门敞开,里面明亮又宽敞。
这时,营帐里面似乎暗了一瞬。戈洛文警觉转过头,营帐门口一列列身强体壮的大清兵丁走过,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戈洛文的眼神闪了闪,手从腰间放了下来,寒着脸,走到一侧坐下。他身边的随从官员,跟着逐渐落座。
索额图在另一边落座,佟国纲等人分别坐下,译官等人坐在了最末。
齐佑领着人上了茶水果子点心,便退到后面煮茶水。
戈洛文没有碰茶水,大喇喇坐在那里,手搭在案桌上,神色激昂,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齐佑垂下眼眸,往小炉里加着炭,脸上不禁浮起了笑意。
戈洛文的俄语,他能听懂八。九成。
戈洛文在质问索额图:“罗刹国大慈大悲与大清谈判,你们却一点都不诚心,不但来这么多兵,还擅自更改谈判的地点。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若是惹怒了我们的女王,我们的罗刹国兵就不客气了!”
译官翻译了戈洛文的话,齐佑听后又笑了笑。
译官翻译后的话,语气没有戈洛文的嚣张,有些意思,比如大慈大悲就没翻译出来。
比如罗刹国与大清谈判,本是雅萨克之战打输了,他们自己的国内一团糟,与周边国家摩擦不断,不得不与大清签订协议。在戈洛文口中,却说成了对大清
的恩赐。
索额图神色淡然,眼神却一沉,照着齐佑教他的话,连声质问。
“敢问总督阁下,这次前来和谈,是你们索菲亚女王的旨意,还是彼得大帝?贵国究竟谁说了算?”
“贵国与克里米亚的仗,下次什么时候再会打起来?与周边国家瑞丁,波兰,土国等争夺黑海出海口,可有争到?”
“贵国穿过寒冷的西伯利亚前来大清,远东部署的兵力,是不是少了些?”
“贵国与噶尔丹里应外合,可惜了去年那一仗,没能与贵国遇上。总督阁下招募哥萨特兵不容易,可要与大清试着一战?”
戈洛文怎么都没想到,大清这边,居然对他们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神色登时大变。
原本放在案桌上的手,下意识收了回去,一下坐直了,侧过身,与身边的人咬着耳朵,叽里咕噜说起了话。
齐佑见状起身,提着茶壶上前续茶,将戈洛文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戈洛文突然停止了嘀咕,抬眼看向了齐佑,眼神疑惑,在他身上来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