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春全身被米田共淋透,回屋洗了无数遍,那股子恶心仍在。
颚鲁更是呼天抢地,哭得气都透不过来,闹着头疼全身疼,当场就病了。爱妾又是张罗着请大夫,又是跑到达春面前来哭。
“小瘸子!”达春在顺义作威作福惯了,洗完回过神,恨得牙痒痒。
一拳头捶在炕桌上,眼中阴毒闪过,只恨不得将齐佑除之而后快。
哪怕再恨意滔天,达春还是没敢真动手。
齐佑是皇子阿哥,若是在顺义出了差错,他阖府上下,连带着九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达春在顺义,哪怕知县林义诚都要看他脸色行事。比他儿子还小的齐佑一来,他在林义诚他们面前丢脸尚能忍。
在一群贱奴面前颜面尽失,这口气,达春如何都咽不下去。
今儿个所受的屈辱,他一定要讨回来!
达春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害怕,一会儿绞尽脑汁想办法,该如何报复回去。
在塌上水深火
热躺着,大夫开了安神的方子,再喝了碗参汤,达春仍然觉着头晕眼花,胸口堵得慌。
“老爷,七爷来啦,老爷,七爷来啦!”外面,管家脸色发白,一路跑,一路大声喊着闯了进屋,“老爷,七爷来了!”
“快给我的药端来,就说我病了,快,快!”达春以不可思议的灵活,从塌上翻身爬起来,跳下地扯着嗓子吩咐。
他不能见齐佑,绝对不能见!
他得病了,病得厉害,他要写信给上面去告状。齐佑来了不过一天,就将顺义搅得大乱,将他这个佐领逼得一病不起!
齐佑由侍卫得高桂和拥簇着来到大门前,见到门房下人都跟见了鬼般,撒腿飞快去报信。他只微笑不语,也没去拦,直接闯入了中轴线的正院东边暖阁。
达春一碗药刚喝完,嘴角还沾着药汁,扭头惊恐看着眼前站着的齐佑,一时连请安都忘了。
齐佑面无表情,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翻,淡淡地说道:“这屋子布置得不错,比起汗阿玛的御书房,也差不到哪里去。”
达春回过神,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咚”地磕了个响头,颤声说道:“小的见过七爷,小的病了,请七爷见谅,小的不敢与皇上相比。。。。。”
齐佑眼瞧着语无伦次的达春,听到他自称从“我”变成了“小的”,笑了笑,说道:“达春,你可以病,但我要见你的时候,你一定不能病。”
达春都快哭了
,答道:“是,小的谨遵七爷吩咐,小的哪怕是病得。。。。。”
齐佑不允许他病,他究竟是病,还是不能病啊?
达春说不下去了,汗如雨下,后背阵阵发凉。他估摸着,自己真会病了。
齐佑在达春身边来回踱步,见他好似又快瘫倒了,方冷冷开了口:“达春,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不管你以前在这里有多威风,这些都过去了。除非你想造反,你背后的主子想造反。否则,你就照着我的话,乖乖去办。”
达春浑身一僵,起初慌乱的心,此时安稳倒安稳了不少,只是凉了大半。他悄然咽了口口水,答道:“小的不敢,请七爷吩咐。”
齐佑不耐烦与达春多说废话,连声下令。
“第一,你必须马上将水渠修通,修水渠的银子,都得你自掏腰包,如数支付工钱。敢少一个大钱,你就等着被抄家吧!”
达春核算了下,咬牙说道:“是,谨遵七爷吩咐。”
齐佑笑,笑意却没达眼底,冷冰冰说道:“第二,旁边包衣奴才他们住的窝棚,你要给他们翻修,冬天的时候能取暖,不被冻死。银子,照样由你出。第三,包衣奴才的工钱,口粮,全部照着眼下的规定翻三倍,且得如数支出,不得以次充好。”
达春猛然抬起头,惨白着脸说道:“七爷,他们不过是一群贱奴,有个窝棚容身,已经是天大的荣幸。贱奴本就该干最苦的活计,饿不死
就行,吃饱之后有了力气,他们就该造反了。七爷,就是在皇上面前去讲理,小的也不怕。”
齐佑冷笑一声,抬起左腿,直接踩在了达春趴着的手掌上:“你看,就算我是残疾,我这条废腿,依然能将你踩在脚下。”
哪怕齐佑没怎么用力气,达春仍旧感到手指钻心的疼。
齐佑声音平静,缓缓说道:“在我面前,你也是贱奴。达春,今天我教你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们的今日,就是你,你三个儿子,孙子,你无数姬妾的明天。”
达春喉咙呼哧着,绝望地答道:“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