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画着自己水桶般的腰顾盼自怜&ldo;喏，跟我一样，杨柳细腰。&rdo;周遭人等笑得前俯后仰。扯起嘴角应付好一阵，学堂前的人才慢慢散了。严凤楼捧着满满一怀的东西回过身，顾明举已经站在他身后看了许久的热闹&ldo;我的凤卿怎么尽招大姐大婶喜欢&rdo;？啧啧……&rdo;毫不客气地把菜篮塞进他手里，严凤楼只用眼角看他&ldo;谁让你把没嫁人的都骗走了。&rdo;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背后的男人亦步亦趋跟过来&ldo;哎，我可什么都没干。人家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rdo;越听越想笑，放缓了脚步让他跟上来，两个人肩并肩一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ldo;真的？&rdo;&ldo;真的&rdo;于是话题就莫名其妙地被扯到别的地方。走着走着，走到家门口，顾明举终于反应过来&ldo;为什么每天都是我跟你解释？&rdo;严凤楼偷偷弯一弯嘴角，进屋&ldo;你愿意啊。&rdo;屋子是租的，两个寒酸的教书先生还没积蓄买得起自己的房。房东是个独居的寡妇，热情而好客。她早年死了丈夫，前些年女儿又嫁到了邻县。那里的县丞恰好就是杜远山。严凤楼和顾明举唤她陈嫂。她满口答应着，空闲时，常过来帮着整理屋子，偶尔端过来两盆热气腾腾的饭菜。：&ldo;我老婆子一个，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给你们正合适。&rdo;每月算房租时，总是想多给一些。陈嫂坚决的推辞。严凤楼正为难，顾明举大模大样的从他手里接过钱，跟着陈嫂一前一后出了屋。不一会，他又笑容满面地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ldo;送钱也是门学问，你呀，要学的还多得很。&rdo;严凤楼甘拜下风，对付女人这门手艺，顾明举是天生的行家。陈嫂的女儿过上月带着夫婿和一双儿女回娘家来控望老母。每逢此时，红光满面的女房东定会摆上满满一桌菜。共享天伦之际，她不忘将严凤楼和顾明举也请去，&ldo;平日里都是你们不嫌弃我陪着我说话解闷，老婆子我也把你们当儿子看。&rdo;再三推辞不过，便就厚起脸皮跟着去了。席间听得那位憨厚直爽的姑爷说起他们那位仕途不畅的县丞，&ldo;是个好官，只是眼下的世道不容得好官。&rdo;顾明举听罢，夹起一筷子豆腐无声地笑。一双流光璀璨的眼似有意似无意停在了严凤楼脸上。严凤楼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那些：&ldo;看吧，那个杜远山也没什么大出息。&rdo;之类的刻薄言情。一手伸到桌底下，狠狠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吃痛的前任侍郎大夫呲着牙倒吸一口凉气：&ldo;哎哟&rdo;在场的人纷纷关怀：&ldo;怎么了？&rdo;严凤楼过眼瞟他一瞟：&ldo;咬到舌头了？&rdo;伶牙俐齿的顾侍郎便偃旗息鼓了，夹起尾巴来乖乖扮小媳妇：&ldo;嗯。下次不会了。&rdo;旁人不注意时，他借着起身倒酒，悄悄的附在严凤楼耳边嘀咕：&ldo;你偏心。&rdo;严凤楼面色不改，低头吃着菜，默默在心里摇头。这人……心眼比针眼还小。最后一次见到杜远山是在京城之外。金榜题名时新科进士奉旨出京为官。他冒昧前去相送。昔时总是一脸赤诚的年轻学生彼时却是一副冷漠神情，只敷衍地对他拱手道一句：&ldo;下官拜见严大人。&rdo;便扭过头去再不曾同他有过半句交谈。严凤楼从他看自己的目光中就能清楚了解。这个生性耿直的后辈自始至终无法理解他的升迁舆之后和种种，于是纵然是回身上矫的那一记得，他看向严凤楼的双眼中也满着厌恶与愤恨。他太耿直，容不得半粒沙子，看不得半点不平。周正端方，远胜于当年的自己。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会强着脾气，按照自己的原则。一路朝前永不妥协。放在这样的年头，这样的人便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这是顾明举说的。陈嫂家的那位大字不识几个的姑爷却忽然说道：&ldo;遇见了这么一位大人，虽然他干的尽是些傻事，却总叫人觉得，活着兴许还有几分盼头。&rdo;顾明伸出手，隔着小小的圆桌同他碰了一杯：&ldo;也是呢，兴许这位杜县孙将来还真就革旧除弊匡扶社稷了。&rdo;桌边的两个人女人都被他说得露出几分期许神色。顾明举挨着严凤楼坐下，一手潜到桌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严凤楼转过脸，顾明举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继而，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