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都笑:&ldo;是是是,叶公子在哪儿,温少的心就往哪儿偏。今儿东明儿西,没个准儿的。&rdo;叶青羽被他们闹得脸红,呐呐不知如何开口。风光霁月般的人物,裹在一群放浪形骸的赌徒里,越发显得格格不入。&ldo;你们想笑就笑,我才不是小气的人。&rdo;温少压根不知害臊两字怎么写,一推牌,又是一局通杀,神清气爽站起身来,两手平摊,睥睨万千,&ldo;废什么话?快拿钱!有本事眼红,有本事也写两个像样的字给我瞧瞧。&rdo;&ldo;又显摆你家叶公子……&rdo;众人不屑,纷纷把银票拍进他手掌心里,&ldo;得了得了,我们是不识字的,比不了你千好万好的叶公子。&rdo;&ldo;这还差不多。&rdo;他款款落座,指头上硕大的嵌宝戒指熠熠生辉,一面得意洋洋数银票,一面扭头对无措的叶青羽道,&ldo;你就跟着我,别搭理他们,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do;叶青羽顺从地点头,目光掠过,发现立在阶梯上迎客的白衣女子正专注看着这里,便微微颔首,冲她回了个笑。自从倚翠楼一聚,但凡朱家三兄弟等等的邀约,温雅臣便不再避着叶青羽,十回里有八九回要拉着他一起。温少交际广阔,今日戏园明天堂会,一天里赶个两三场宴席也是平常事。叶青羽暗自在心头算了算,一个月里,两个人能真正定心坐在书斋里的时候加起来,统共不过十来天,其余都在丝竹歌舞里蹉跎尽了。起初,众人对这个温雅臣带来的青年很是好奇。看穿着打扮便知不是富贵人家,说是哪家娼馆的小倌,举止又格外稳重,不带半点轻浮之气。再看他的面容模样,虽不是丑,可也说不上来有多好看,不爱说话的沉闷性子怎么瞧也不像是能和荒唐无稽的温少合得来的。怎么就弄到一起了?百思不得其解。快人快语的朱三少撇着大嘴凑到温雅臣跟前:&ldo;温少,眼光独到呐。哪家院子里领来的?新人吧?大伙儿都不认识。&rdo;话没说完,温雅臣&ldo;啪&rdo;地合了扇子,抬手就拍上了他的脑门:&ldo;胡说什么!叶兄身家清白,是正经的读书人,更是我温雅臣的救命恩人!&rdo;那义正言辞的模样,那端肃严厉的眼神,知道的明白他是在维护叶青羽,不知道的还当他正上殿面君保家护国。大伙儿狐疑地对看两眼,以后虽时常拿他俩打趣,但是到底有了分寸。&ldo;在想什么?&rdo;今晚温少的手气旺得叫人眼红,从坐下起就只有一路收钱的份。叶青羽眼睛一闪回过神,掩饰着低头去看手里的茶盏:&ldo;没什么。&rdo;他忽然沉下脸,扔了牌,手里的银票一股脑儿塞给温荣:&ldo;我问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rdo;说风就是雨,温少的脾气变得比孩子还快。那头朱家兄弟拍着桌子催他取牌,他梗着脖子一瞬不瞬盯着叶青羽,眼里跳着火苗,烫得刺心。叶青羽放下茶,伸手替他摸牌。光滑的骨牌捏在手里,就像握着一个未知的迷:&ldo;你真想知道?&rdo;&ldo;嗯。&rdo;温雅臣忙不迭点头。把牌递到他手边,叶青羽微微怔了怔,而后有些狼狈地别开了眼:&ldo;我方才在想……&rdo;&ldo;嗯?&rdo;&ldo;有时候,温少也是靠得住的。&rdo;话一出口,叶青羽自己先尴尬起来。&ldo;哎?是吗?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用说?&rdo;温雅臣料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来,惊讶之后,顿生欢喜,笑得连手里的牌都顾不上了,抓着叶青羽的手,恨不得当即就把他抱到怀里,&ldo;你再说一次。这儿太吵,我没听清。&rdo;朱三少也扔了牌,气呼呼拉着旁人评理:&ldo;你瞧瞧他,瞧瞧他俩!老子坐他俩对面,看得都快瞎了!不打了,这牌没法打了!&rdo;众人又是笑又是劝。温雅臣大刀阔斧坐着,指着他意味深长地对叶青羽道:&ldo;本少爷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他。我们是多靠得住的人……&rdo;您还真是好意思呐……连温荣都恨不得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温少啊,有时候靠得住,有时候就不好说了……牌局再起,熬红了眼的赌徒重又扑倒在牌桌上,拍桌壮势,吆五喝六,人声鼎沸。叶青羽捧起茶盏,遥遥望见阶梯上的女子正冲他招手。&ldo;我去去就来。&rdo;小声对温雅臣说一句,叶青羽起身退下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