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是这种感觉,很像,很像很像。&rdo;双眼一眨不眨,看他颊边绯红,尴尬羞赧又极力掩盖的样子,温雅臣几乎都要看痴了。&ldo;咳咳……&rdo;低咳几声,叶青羽撇开眼,轻声提醒,&ldo;温少……&rdo;如梦初醒,他无其事地抬起袖子擦嘴角:&ldo;呵呵,青羽你的字写得真好,我看入神了。&rdo;这边厢,叶青羽也镇定了精神,开口问道:&ldo;时候不早了,温少不去隔壁的院子看看吗?&rdo;这里的院子幽静,我喜欢。听说叶兄家隔壁的屋子空着,我想要买下,今日特来看看。既然路过,不登门问候一声,实在说不过去‐‐这是今日某人登门时的说辞。只是叶宅的凳子像是被施过仙法似的,温少只要一坐下就再没有起身的意思了。在这儿一盅接一盅地喝过茶,从晌午眼看就要喝到日落,那隔壁人家的院子就再没提过,连站起来去院子里踮起脚,隔着墙头远远看一眼都没有。&ldo;这个……呵呵……今日迟了,明日再看也是可以的。&rdo;他笑晏晏找话遮补,顺便不用再操心明日上门的借口。叶青羽跟着他一起笑,嘴角弯弯地划出一个弧度:&ldo;那屋子大概不好。&rdo;&ldo;咦?&rdo;于是就把夜半的歌声与写满血书的墙壁告诉他。温雅臣的脸顿时白了一半:&ldo;还有这等事?&rdo;叶青羽伸手翻过一页经文,续道:&ldo;温少明日不用去看了。&rdo;&ldo;是啊。&rdo;温雅臣沮丧,明日又该找个什么借口?却听叶青羽轻声问道:&ldo;如果无房可购,难道温少便不会再来了吗?&rdo;&ldo;当然不是。&rdo;他长身而起,两手撑着桌沿脱口而出。他停了笔,抬起眼平静地看他。略带病色的面容依旧镇定,双目从容,双唇微微上翘。四目相对,相视而笑。&ldo;那我明日再来拜访叶兄。&rdo;一丝丝将所有嬉皮笑脸收尽,温雅臣缓缓说道。语气郑重,不似邀约,更似许诺。叶青羽坐在椅上,笑容散淡:&ldo;不是为邻家的院子?&rdo;&ldo;不是。&rdo;&ldo;不是为秋伯的好茶?&rdo;&ldo;不是。&rdo;&ldo;不是为院中的花草?&rdo;&ldo;不是。&rdo;&ldo;那是……&rdo;&ldo;为了叶青羽。&rdo;连日的雨停了,虹销雨霁,彩彻云衢。&ldo;叶青羽?没听说过。&rdo;顾明举盘腿坐在栅栏那一头,一手熟稔地穿过木栅,取过地上的酒壶。他已习惯了穿过木栅间的缝隙喝酒吃菜,下筷利落,神情潇洒。吃光抹净还不忘笑嘻嘻地招呼不远处的狱卒:&ldo;那边的小哥,过来吃口点心吧。麟龙阁的水晶蒸包,他们家的厨子是靖南王府出来的,脾气大,一天只蒸五十笼,难得的东西。&rdo;前任的年轻侍郎过去是天下第一的玲珑人物。京中上下,连街口摆摊的瞎子他都说得出家乡籍贯。放眼当年,朝中群臣除了高相,谁敢同他对视?身家把柄全在人家手里攒着,惹恼了他,保不齐一下朝,家里的那只一脸横肉的母老虎就在正堂候着了:&ldo;昨晚去张大人府上喝的什么酒?我看是倚翠楼的花酒吧?看上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了?三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来啊,家法伺候!&rdo;这还是轻的。他要来真格,嘴皮子一碰,&ldo;谋逆&rdo;两个大字砸下来,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温雅臣站在边上凉凉地说:&ldo;不难得了。这包子如今随到随有,他家生意不好要关张,不出半个月,京城里就再没有麟龙阁了。&rdo;顾明举拿酒的手停了一停,低头笑说:&ldo;也是。一年多了,京城里的人和事不知变了多少。我在这里,又哪里知道那些?&rdo;他穿一身白色的囚衣,总是一丝不苟拢在官帽下的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当日不可一世的青年才俊如今是坐以待毙的阶下囚,连大赦天下的圣旨也不能恩准他离开天牢一步。温雅臣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他背后刻满划痕的墙壁。世事太匆匆,花无百日红。前一刻的帝王将相,下一瞬的流民贼寇。许是今日还是众星捧月炙手可热,到明日却跌落云端众人耻笑。这世上人在变、物在变,样样皆变,归根结底,万物不变,唯一千变万化的只有一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