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地人立刻容光焕发:&ldo;那你帮我把这个星期的值日做了吧。&rdo;事到如今,重病缠身的耗子依然活蹦乱跳,丝毫看不到一点不健康的影子。阿绿由此悟到了人生第一个道理:祸害遗千年。修炼到耗子这个境界的,谁死了他都死不了。&ldo;鬼话连篇。&rdo;扁着嘴,不甘心地戳他露在被子外的脸。耗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嘴角陷得更深,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好东西。八成又是怎么欺负自己的。阿绿愤愤地想。端端跟阿绿说起过她妈妈,是信佛的。四季朝拜,长年茹素。碰上街边化缘的尼姑,明知是假的,也会毫不犹豫掏钱。阿绿扪心自问,以自己信耗子的虔诚,离端端妈妈也不远了。&ldo;谁让你又会说话又讨人喜欢。&rdo;不甘愿地再往他好看的面孔上戳一下,阿绿喃喃自语。能不讨人喜欢么?脸长得俊嘴又甜。成天叔叔长姐姐好,谁见了他不给个笑脸?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止不住要偏心,批评他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一半严肃一半关爱的。哪像对阿绿,一声&ldo;杜青律&rdo;的高喝,足够让胆小的阿绿吓破胆。趴在床边没头没脑地想了一阵,夜已经深了,窗里窗外一片寂静,连楼下路人偶尔放重的脚步声都显得突兀响亮。退烧药的药效应该发作了,被阿绿埋在被子里的男人睡得深沉。探手往他额头上摸了摸,还有点烧。阿绿认命地叹了口气,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套被褥,铺在耗子的床脚边。折腾了大半夜,粒米未进。刚躺下小半会儿,肚子里翻江倒海,饿得&ldo;咕咕&rdo;叫。阿绿想起来锅子里还剩了点粥,索性摸索着爬起来。眼睛顺势往后瞟一眼,&ldo;妈呀&rdo;一声惨叫,阿绿腿一软,又跌回了地上。楼下的路灯从窗帘缝里透进一线昏黄的微光,混合着室内朦胧的光影。床上的耗子醒了,正面无表情地靠着床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阿绿。阿绿吓得面无人色:&ldo;你……你……你……&rdo;耗子&ldo;哧‐‐&rdo;一声轻笑:&ldo;多大了?还这么胆小。&rdo;&ldo;谁、谁胆小了?&rdo;哆嗦着回嘴,阿绿扶着墙根站起来,腿肚子还有些不听使唤。耗子却不急着开口,眼神深深的,始终盯着阿绿的脸。小笨蛋受不了这样的注视,从小耗子一这么看他,他就结巴:&ldo;你、你干、干什么?&rdo;耗子无辜地说:&ldo;不干什么,看看你。&rdo;阿绿的脸就不争气地烧起来了:&ldo;看我干什么?我又没你好看。&rdo;他的背紧紧贴着墙,红得异样的脸拼命往家具的阴影里缩,笨拙地想要躲闪耗子的视线。耗子又紧紧看了他一阵,夸张地呼了一口气:&ldo;别躲了,我烧还没退,没吃你的力气。&rdo;小笨蛋这才将信将疑地转过脸,水汪汪的眼里一半猜疑一半畏怯:&ldo;我没躲。&rdo;耗子闻言,&ldo;唰‐‐&rdo;一下瞪起眼,&ldo;唰‐‐&rdo;一下,阿绿又猫进了墙角里:&ldo;我真的没躲。&rdo;灯影颤动,光影斑驳,他蜷着头立在角落里,乌黑如墨的眼瞳泛着水光怯生生望过来。满眼都是他半张的唇,刚退下的烧气势汹汹卷土重来,头脑昏沉眼皮打架,耗子狼狈地扭开脸:&ldo;没躲也不许再说话,睡觉!&rdo;&ldo;可是……&rdo;阿绿还想说。&ldo;嗯?&rdo;耗子板着脸,没有半点笑意的表情在昏暗的室内尤其渗得慌。阿绿不敢再说了,捂着肚子轻手轻脚地躺下。&ldo;起来,去吃饭。&rdo;人还没坐下,他却又开口。&ldo;啊?&rdo;手里抓着被子,阿绿满脸讶异。&ldo;咕咕咕……&rdo;又一串雷鸣,阿绿不好意思了,埋着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床上的耗子烦躁地翻了个身:&ldo;快去,你吵得我睡不着。老子明天还得上班。&rdo;生怕再吵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阿绿转头再往里望,耗子从头到脚裹着被子,活像一只大蚕茧,埋得连头都看不见。这个耗子……感慨油然而生。莫名地,手掌慢慢摸上脸,缓缓摩挲,阿绿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掌心触及的地方,恰好是他方才撞到的位置。怎么就信了呢?信了这个一口谎话的骗子。还信得那么理所当然,八成是被灌了迷魂汤了,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