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宁熙烨开口,又赶紧再补上一句:&ldo;说是扬州府有位世外隐士,堪当帝师之责,哀家已经让他们去请,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怀忧的学业耽误不得,故而要让陆相暂代一阵。&rdo;说完再悄悄瞥过眼去看宁熙烨,心中暗暗懊恼自己真是老糊涂,怎麽应下了这麽个苦差事?又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埋怨宁熙烨,小年轻家家的,又不是不让见。平日里一口一个&ldo;朕以母後为生母&rdo;,不过让他少见几回,就开始在娘亲跟前摆脸色,真是……&ldo;哼……&rdo;宁熙烨好半天才冷哼了一声,都撺掇了太後来说情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情愿又有什麽用?起身推开窗,门外以辰王爷为首的那一群听见了响声,忙不迭赔著笑对他行礼,狠狠剜他们一眼,宁熙烨方回头对太後闷声道:&ldo;真没其他人选了?&rdo;&ldo;若有,怎麽会去劳烦陆相?&rdo;就又把头垂了下去,耳听得太後道:&ldo;只是一个月而已,陆相都已应下,陛下又何苦难为众卿家?&rdo;待太後走後,宁熙烨脸上还是不甘不愿的。派了人去找陆恒修,才一会儿灵公公就来回禀:&ldo;陆相正和秦将军几个议事,怕要再等等。&rdo;於是脸色更难看了,宁熙烨道:&ldo;那去把齐嘉找来。&rdo;让他过来说个笑话,解解怀也好。灵公公却身形不动,道:&ldo;齐嘉大人昨日奉召启程去苏州了,陛下您忘了?&rdo;宁熙烨这才想起来,齐嘉近来心绪不佳,思及总让他在礼部兼个闲差於他也不是好事,陆恒修便提议将齐嘉外派去了江南。&ldo;那……&rdo;想说去找陆恒俭,话还没说出口就想起,铁算盘恒俭如今一双儿女正呀呀学语的时候,早见他下了朝就往府里赶,哪还能来他跟前逗笑?他的辰皇叔是日日在大理寺和刑部间来回,至於其他的臣子也是或忙於公务或耽於天伦,似乎只有他这个皇帝闲得很,东游西逛地成天不务正业。这一想,宁熙烨就更没了意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一会儿想起,做了帝师後陆恒修要更忙,平日里两人还能忙里偷闲匆匆忙忙亲热一番,以後这一个月怕是连要单独见一面都难。一会儿又想起,上回亲热得过火惹恼了陆恒修,他罚他抄的《帝策》他才抄了一半,事务繁忙的陆恒修居然都忘了来找他要。更别提两人半夜时分一同去东巷口同吃一碗馄饨面,那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百无聊赖地翻翻群臣的奏折,随手批了几本。不知不觉,在一旁磨墨的灵公公说:&ldo;陛下今日勤勉,今天上的折子都快批完了。&rdo;宁熙烨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竟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在窗纸上抹了淡淡一层红。安安静静地批一天折子,这对宁熙烨来说倒是少有。平时,哪次不是陆恒修连哄带劝地他才肯拖拖拉拉地坐到桌前提笔?难怪今天连灵公公都笑得一脸欣慰。捧著新沏的热茶,宁熙烨问:&ldo;陆相呢?还在议事?&rdo;&ldo;小的刚刚去问过了,事儿已经议完了,陆相恐怕是回府了。&rdo;&ldo;哦?&rdo;宁熙烨来了精神,放下茶盅,起身换了衣服就往外走。&ldo;哎……陛下,您这折子还没看完呢!&rdo;灵公公见他要走,急了,捧著桌上的折子就要追出来。刚还夸他勤勉,怎麽现在又……难怪陆相要说他夸不得。&ldo;放著呗……&rdo;脚下半步不肯停,宁熙烨摇著扇子就往外走,&ldo;今晚朕不回来。太後那边要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麽答。&rdo;看著远去的人影,灵公公笑得有些无奈。万事皆不出挑的皇帝,只有一样干得得心应手,出了宫门再沿著宫墙走,行过了胭脂铺再穿过春风得意楼,青瓦白墙的相府就在眼前,宁熙烨却不上前去叩门。绕著相府的白墙走了大半圈,才停了脚步。墙边镂了洞窗,墙根边搬来块大石,宁熙烨踩著石头就熟练地攀上了陆相家的墙头。墙後就是相府的後花园,他记得清楚,後门边从前拴著五、六只大犬,不过现如今都牵去了前门。前两天来时,後花园里的月季还是花骨朵,如今却开得娇豔,还有那一树茶花,杯口大的花朵开得火红,煞是惹眼。在茶花边往右转,沿著长廊一直往里走,那就是陆恒修的书房。这时候,陆恒修通常都在书房里看书,门总是半掩著的。宁熙烨曾搂著他逼问:&ldo;可是专程为我留的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