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地听著她炫耀,等永安公主一走,立马起驾御书房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哭给宁熙烨听。正巧陆恒修也在,太後跟看到了救星似地拉著他陆相长陆相短,要陆恒修跟她一起劝宁熙烨。哭到痛处,也顾不得什麽母仪天下的仪态,哀哀对抚著御书房里先帝的灵位说她对不起列祖列宗,大宁王朝的百年基业就断在了她的手里,死後再无颜去见先帝云云。宁熙烨听她这番说辞早听了千遍万遍,百无聊赖地跪在她身後装个痛惜的样子:&ldo;母後保重……孩儿不孝……&rdo;太後却不理,直拉著陆恒修说:&ldo;让丞相大人说句公道话。&rdo;陆恒修料想不到会如此,盯著地上宁熙烨的影子道:&ldo;国母事关重大,必定要慎之再慎。前朝由盛而衰,外戚干政亦是祸根之一。因此,切不可鲁莽。再者,南方诸州方历大灾,北方之民又受战乱之苦,此时大婚,未免显得皇家铺张,不知百姓疾苦……&rdo;太後碰了个软钉子,无奈摆驾回宫。陆恒修握著宁熙烨的手起身时,才发觉他竟捏了一手的汗:&ldo;你怕什麽?&rdo;&ldo;我怕你劝我立後。&rdo;宁熙烨老实地答道,&ldo;朕的丞相从来都是把朕放在国事後边。&rdo;陆恒修大窘,甩了他的手道:&ldo;就这一次。&rdo;&ldo;就这一次麽?&rdo;宁熙烨追到他身後笑问。&ldo;就这一次。&rdo;&ldo;原来朕还是比不上国事来得重啊。&rdo;都瞧见他又习惯性地摩挲起腰间的平安结了,宁熙烨笑得更欢,口中却煞有介事地说道,&ldo;那下回太後要是又罚朕,朕可就要点头答应了。&rdo;果然,陆恒修捏著平安结的手一顿,咬牙道:&ldo;不是。&rdo;&ldo;呵呵……朕就知道不是。&rdo;眼珠子一转,笑容不怀好意起来,&ldo;那就答应朕让秦耀阳将军去西边镇守两年吧。&rdo;&ldo;不许!&rdo;陆恒修向来痛恨他的得寸进尺。&ldo;不是说朕重过国事吗?&rdo;宁熙烨仍不放弃,摇著陆恒修的袖子软声唤他,&ldo;小修……&rdo;知他又想撒娇,陆恒修甩开了袖子打定主意不理会。却没再听到他吵闹,回过身来一看,宁熙烨正苦著脸满眼哀怨地看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陆恒修放软了口气:&ldo;只此一事。&rdo;垮下的眉眼又飞了起来,宁熙烨在心里拨著小九九:现在是一事,以後就会有二事、三事、很多事。秦耀阳,朕总有一天会把你赶出京城!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诡异的笑脸上,陆恒修又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齐嘉隔三差五地就要跑来问一句:&ldo;出来了麽?陆大人,结果出来了麽?谁是状元?&rdo;任凭陆恒修再好的性子也要被他缠得失了耐心。宁熙烨笑话他说:&ldo;怎麽?小齐也想嫁状元郎吗?宁瑶也没你这麽著急。&rdo;齐嘉咽了咽口水说:&ldo;不是。&rdo;手指绞著衣袖再不吭声。灵公公捧著一卷文书急急往这边奔来,齐嘉眼睛一亮,直直地看著他手里的卷轴,呼吸也跟著急促起来。&ldo;这是各府太守们上的折子。考生们的卷子翰林院还没阅完呢。&rdo;陆恒修见他紧张,好心跟他解释。&ldo;哦。&rdo;齐嘉的声调低了下去,脸上半是释怀半是失落。放榜这一天,帝相二人也挤在城下的人堆里。宁熙烨说:&ldo;小修,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谁是状元。&rdo;陆恒修看著城楼瞥都不瞥他一眼:&ldo;我早看过了。&rdo;&ldo;是谁?是谁?&rdo;齐嘉居然也挤在闹哄哄的人群里,见了他俩就赶紧挤过来,一路上也不知踩了多少人的脚,他一边往这边挤,周围不断有人责怪他不当心,&ldo;陆大人,您倒是告诉我呀?是谁?是谁?是不是崔……&rdo;人群中如炸开了锅般爆发出一阵喧哗,余下的话都被淹没在&ldo;嗡嗡&rdo;的闹声里。陆恒修跟著人群一块儿往前涌,城墙上贴出一张灿灿的皇榜,朱笔红书,正黄色的绢纸上赫赫托出一个人名,今科一甲头名,徐承望。&ldo;徐承望、徐承望……&rdo;从今起,天下皆知,状元郎名唤徐承望。一朝锦鲤跃龙门,才名巍巍四海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