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於皇家的尊贵子弟,甘心把他这个不识时务不领情面的臣子捧在了手掌心上当作宝。宁熙烨,这般日日的低语浅笑,这般真真的情深意切,这柔风细雨间的一颦一笑,我怎能不失了魂,痴了心?宁熙烨看著他低垂的眼睛,续道:&ldo;偏你还死撑著说不喜欢,不喜欢你还能把它带在身边?&rdo;五指伸进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ldo;就任性一回吧,以後的事咱先不去想,好好把眼前过好了,好不好?&rdo;陆恒修靠著他的胸膛,抬起眼来就能看见他灿若星辰的双眸,这一向嬉皮笑脸连被先帝斥责都一脸痞样的人,何时在人前有过这样的急切不安的表情?也只有在他陆恒修面前才压低了眉眼,抿紧了双唇。嘴角就勾了起来,你不是圣君明主的料,难道我就合该是那个青史留名的贤相?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他的双眼一会儿焦虑一会儿茫然又一会儿愣怔一会儿喜悦:&ldo;好。&rdo;夜半无人,一盏昏黄的油灯给景物蒙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老伯正靠著墙角打瞌睡,锅里的水烧得正沸腾,白色的蒸汽团团地从锅里冒出来又被吹散在风里。斯地无人,斯时无声,四目相对,近得能感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却是双唇相触的这一刻,背後想起一把高亢嘹亮的女声:&ldo;哟,这不是陆相爷麽?这麽晚还没歇息呢。你说巧不巧,我正陪著我们家飘飘唱完堂会回来,都快在轿子里睡著了呢。掀了帘子想吹吹风,就一打眼看到了您!真巧真巧……呵呵……哟,这不是那位……那位那什麽的公子麽?一块儿吃啊……真好,呵呵……还一块儿吃一碗……真好真好……&rdo;於是抬轿子的轿夫们也赶紧来问个好,春风得意楼的头牌花魁玉飘飘姑娘也掀起了帘子娇羞地一笑。卖馄饨面的老伯也醒了,扇小了炉子里的火,重又点了盏又明又亮的油灯,把个小小的小吃摊子照得亮亮堂堂。自然,那个谁脸一红,眼一横,那位那什麽的公子只能摸著鼻子坐回了原位,继续去吃那碗早凉透了的馄饨面……春夏的节气,阳光跟街上的姑娘们似的,一天比一天明媚。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爱把被子,衣服什麽的翻出来晒晒,走进了小巷了总能瞧见一块又一块花花绿绿的花被单,远远望去还以为又是哪家种了好大一片花草。走到了御书房前,却是密密麻麻摊了铺了一地的纸张,纸上的字也是挤挤挨挨的,黑黑的一点一点团在一起。&ldo;这是怎麽了?&rdo;陆恒修皱著眉看著一地的白纸黑字。拿起一张来看,正是某人御笔誊抄的《帝策》。&ldo;天气好,拿出来晒晒。&rdo;宁熙烨蹲在殿阶上,看著白花花满满一地的《帝策》,笑得颇为自豪,&ldo;来,你来看,这是朕小时候抄的呢。字多好。&rdo;走到了他身边去看,字体方正,一笔一画都写得清清楚楚,果真是孩童的笔迹。他手里拿根小树枝这边指指那边点点:&ldo;这是什麽时候?哦,是朕登基以後了,你第一回罚朕抄的。这是两年前,朕把唐大人气回家时,你罚朕抄的。这是那回,朕没上早朝。这是去年,朕上早朝时睡著了……&rdo;一路跟著他看,一路笑开了颜,他忽然回过头认真地说:&ldo;你看,朕的字倒是越练越好了。&rdo;&ldo;抄的东西还是一点都没学进去。&rdo;陆恒修不可奈何地摇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蹲下身捡起一张纸细细看,撇眼又看到一张,顺著一路看过去,又挑出一些,&ldo;这是你写的,我怎麽觉得像是小齐的字?那边那些,怎麽像是恒俭的?这是周大人的吧?这是翰林院陈大人的吧?这是太医院李太医的?&rdo;宁熙烨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赶紧从他手里抢了过去:&ldo;没、没有……&rdo;见陆恒修狐疑,只得低声道:&ldo;就是……就是一点点,很少很少,是那个什麽……平时让他们都抄著,反正到时候你看得也不仔细,一张两张看不出来……&rdo;这边陆恒修又好气又好笑,正咬著唇让自己收起笑容,就见他两眼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脸,眸光幽深,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想什麽,心头一跳,脸上就烧开了:&ldo;你……&rdo;他已经靠了过来,气息热热地洒在脸上,陆恒修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快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