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内,身旁是数十具尚未来得及处理的黑衣蒙面者的尸体,身前,是不知深浅,一身杀意的蓝衣高手。若没有意外的话,6寒渊这回,估计是跌倒在此处了。
可是,他身后还有一驾马车,马车之中还有一个闵玉致,一个被江湖人称为峨眉皓月,一式美人如玉剑如虹威震巴蜀乃至天下数十年的醉玉谷一代长老。一个真正有着四品实力,只差一步便能步入上三品先天之境的大高手。
是以,当蓝衣男子一道掌劲在竹林之中掀起一道狂风,朝着自己吹来之时,6寒渊甚至连动手的打算都没有,面色从容,还带着一丝笑意。
预料之中的,幽蓝色的气劲在及身的刹那蓦然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6寒渊回头,闵玉致正站在身后,刚刚收回自己的右手。
而岳崇明和崔道衾,此时也出了马车,站在了闵玉致的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蓝衣男子。
“闵仙子?”对于突然出现的闵玉致,蓝衣男子倒是没有一丝意外,只是笑了笑,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道:
“一别多年,仙子倒是风采依旧。”
闵玉致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面前的仿佛而立之年的青年,声音却比以前更加淡漠,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嘲讽。
“论及风采依旧,玉致又怎么能和影月孤影顾烟陵相比?当年尊驾和碧玉麒麟姜以宁大战数百回合,身受重伤,而后又强撑病体,连杀姜家十多名高手,这样都能复原过来,功力之高,倒真是叫玉致佩服。”
此话一出,6寒渊明显看到对面蓝衣男子脸色不由黑了几分,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涉及自身的屈辱之事一般,
“他为何反应这么大?”6寒渊寻了个机会,在闵玉致和蓝衣男子交谈之时,悄悄后退到了岳崇明二人身边,见到这情况,不由出声,向着旁边的岳崇明问道。
“额,这就涉及到当年的一场旧事了……”虽然忧心自家少掌门的性命,但此时正在僵着之时,面对着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的高手,岳崇明也没什么办法,听见6寒渊这个问题,也就顺势解答了一番。
“当年都江堰一战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姜家的碧玉麒麟姜以宁曾经和顾烟陵,也就是对面那人,在成都之外的一处青山之上斗了一夜,据姜家那位说,那次比斗,顾烟陵一直凭借高的轻功和他周旋,最后两人身上除了消耗了一些内力之外,身上一丝伤痕也无……但是在之后都江堰一战之中,他却以自己身受重伤为由,故意避开正道高手,游走战场边缘,伺机击杀正派低等弟子,在影月谷即将败退之际,更是不知所踪……”
6寒渊听完,恍然大悟,他看着蓝衣男子,似乎能理解听了这话之后他扭曲的脸色。而与此同时,他内心,对于闵玉致的腹黑,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
良久,顾烟陵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闵仙子伶牙俐齿,依旧不输当年……”
“尊驾过誉了……却不知尊驾在此时阻我去路,可有指教。”
或许是见到顾烟陵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闵玉致终于没有再去嘲讽眼前的男子,而是话锋一转问着眼前的顾烟陵。
“奉少主之令,阻拦你等半个时辰。”顾烟陵道。
“然后让常惊弦毒身亡?”闵玉致反问道。
“不错。”出乎意料的,顾烟陵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闵玉致眼睛眯起,又问道:
“那这样说,他中的毒,是你们下的?”
“不错。”顾烟陵点头道。
“你们影月谷近些日子弄得这些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真是为了堰中丘那个不知真假的传言?你们可曾想过这样的后果?”
此时,听闻使自家少掌门中毒的幕后主使出现,岳崇明不由怒问道。
“这些,就不是我知道的,我只是奉少主之令行事罢了。”顾烟陵双手抱在胸前,淡淡的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没什么用了。”
闵玉致冷冷的说了一句之后,手中长剑便毫无预兆的出了鞘。
剑出如虹,美人如玉,昔日在山神庙之中莫阿黎使出的那一招再次出现。
和当日山神庙不同的是,此时没有什么绚烂剑光,也没有什么迷离幻象,竹林之中,明月之下,仿佛唯有那道绝美的身影。
长剑遥指,纱裙飞扬,与其说这是一招剑法,不如说,这是一场盛大至极的舞蹈。
以竹林为台,明月为光,一人一剑,翩然独舞。
而蓝衣男子,便处在这剑舞之中,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美人如玉……剑如虹!”顾烟陵咬牙切齿的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莫名遥远的闵玉致,俊秀的脸上满是狰狞。
他不是不想出手,可此时此刻,整个竹林都好像化作了闵玉致的舞台一般,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手。每次顾烟陵将要出手之际,便仿佛是对着自己最珍爱的人一般,心中莫名升出一种不忍,而就在这不断的犹豫之间,他丧失了一次又一次出手的机会。
舞渐入佳境,而闵玉致和顾烟陵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顾烟陵知道,当两人的距离最近之时,便是一切终焉之时,不是他出手将这场月下的美人独舞止住,便是美人出手,一剑送他魂归离恨。
可惜这样的赌法,他顾烟陵二十年前就不敢做,遑论今天。
于是,他眼神一凝,便一指戳向自己胸口,随即,吐出一口血来。
借着这瞬间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终于摆脱了剑舞的诡异影响,而后,他脚尖一点,便出现在了一颗翠竹之上。
“峨眉皓月果然不凡,只是,这般的风华,又能持续多久……六月初六,影月谷上下,敬待仙子光临。”
留下一句不知真假的狠话,顾烟陵的身影旋即消失在夜色深处。
“过了二十年,原以为他能变化一些,没想到变倒是变了,却变得比以前还胆小了。”闵玉致低声笑了两声,便走回了马车旁边。
“走吧……但愿你家少掌门还能撑到我们到。”
月隐云中,一驾马车就这样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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