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fwless》编辑部。办公室玻璃门上,贴了一张万年不变的标语:terisg!《fwless》创办于一八九五年的美国纽约,现今在十三个国家发行,共十一种不同语言,为市面上贩售之高级时尚杂志。简言之,就是封面都穿得很怪,摆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瑜珈pose,里头介绍物件价格不过万不甘心的。它是台湾第一本时尚杂志,拥有极高公信力及一票追捧者,编辑部的人每每想到此,都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感……──屁。屎命感还差不多。「早。」一到钟点,打扮入时的编辑们个个踩着跟鞋或皮鞋,摇摆走进。他们刚历经完发刊前的寒冬,现在尚能短暂轻松一下,有的一坐下便开始弄指甲,有的站在镜前搔首弄姿,检查全身配色,赫然觉得少了一物,便转进仓库,再出来,手腕上便多了几个色彩亮丽的手环。凛冬未至,此时不骚,更待何时?然而一片平静当中,有人叫嚷:「喂,业务部打电话来,forever15公关在问下期版面!」呜!「这次仙贝团购一共十五包?谁要追加!」啊!「快快快,谁帮我想一下那啥那啥牌十五周年企划!」噗!一早受到各种「十五」攻击,安掬乐掩住心口,满嘴鲜血。「要咖啡,还是十五茶庄的茶?」……呃,再来一刀,安掬乐彻底挺尸。文编之一的任婕宜是目前最资浅人员,刚来不久,涉水不深,尚保留正常人的那份清爽甜蜜,待人良善,一早会主动替全部人员泡咖啡或茶,她走到安掬乐面前,正要问同样问题,见他神情模样,登时一傻。「chris?你、你怎么了?」时尚杂志,不成文规矩就是编辑都得取一个很假仙的英文名,尤其安掬乐作为执行美编,时常得和纽约那帮美国佬往来。chris,取自chrysantheu──菊花之意也。安掬乐趴在桌上,一脸憔悴,哀莫大于心死。「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蛤?」任婕宜听不懂。「那……中午要不要去行天宫拜拜,收一下惊?」他们办公室距离行天宫很近,走路可到,有时遇见专栏要开窗、广告商要撤资、把人家大明星照片修坏、业务打来抱怨、压力太大长了成人痘、水晶指甲不小心断了等诸多芝麻不幸事项,都会去拜一拜,求保佑。大抵恩主公看他们来,只想翻白眼。她这一说,安掬乐忽然想到,他上上周去参加圈内那位好友的葬礼,没烧符水擦身。他一向铁齿,不信这种鬼怪之说,现在由不得不信──这一个月,他欲望低落到快出家的境界,想找人时,看到都歪瓜劣枣,上梁不正,下梁……不忍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绝世好j,岂料……「我完了!」他马教主上身,抓住任婕宜肩膀,摇晃、咆哮:「我真的被妖魔鬼怪缠上了!」「哈,早说了吧?」另一个相貌妍丽的女编瞧热闹地凑上来,丝毫不给面子地讥诮:「你以为拿个艾草皂搓一搓就没事喔?那不过是块肥皂而已!」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只能靠靠靠。安掬乐跌回椅子上,双目遥望远方,幽幽道:「你们记得来看我……」「?」任婕宜跟冉撷羽面面相觑,任婕宜:「去哪里看?」安掬乐呵呵笑,os:看守所……稿件付梓,落版单刚出去,目前尚无要事,安掬乐闲闲上了私人用的skype。正想找谁调戏好,看到闺女乔可南的工作帐号在线上,他即刻发讯过去:「闺女~~」过了一会,那儿回来:「娘~~」恁娘咧。「我问你,跟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怎办?」为这事,安掬乐估狗一早上了。乔可南是律师,问他比在知识+发问更准。乔可南回了一串惊叹号。「你……」菊花黑:「不,不是我,是我朋友。」干,又老梗。而且这梗老到安掬乐自己都嫌弃。不过老梗有老梗的好,何况他朋友一向多,有的没的事情不少,乔可南看来是信了。「对方几岁了?」菊花黑:「十五。」乔可南:「十五?妈的你朋友畜生啊?猪狗不如!这个年纪下得去手,不怕报应?干干干,我诅咒他唧唧烂、菊花残……」菊花黑:「……」他忍不住捂了下自己的唧唧跟菊花,前者还好,后者确实是残了。「我朋友不知道,他看那人外表,以为最少十八了。」这是真的,昨天听到那数字时,安掬乐第一反应就是垂头,握住青年……不,少年的唧唧,尽管软垂,可分量依旧足够‐‐当场喊了一句:「不可能!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