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掬乐手插进口袋捞了捞,却被握住了手。他一怔,下意识把手抽出,发现男人的手正牢牢箍着他的……左腕。皮肤跟皮肤骤然相触,对方手心十分粗糙,充满磨砺,体温很高,安掬乐腕心敏感,那儿有一道疤痕,导致皮肉稚嫩,如今被探触,他不禁麻起了脊髓。安掬乐咽了咽口水,抬起脸来,那人犹在「看」着自己。他看似单纯,却绝对不蠢,男人与男人间,相互诱引,多少能有感知。安掬乐心知自己眼下全身覆满发情气息,倘若不是被大米水浇灌,冷静了些,要不一进酒吧,勾搭个人,可能压根儿等不及开房,直接在厕所开干。他心里诅咒好友不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回望男人。……不,青年。尽管长相老成,安掬乐依旧能察知他身上那股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天真。他估计没二十,尤其此刻眼神好若[差一块]妈咧。安掬乐适才讲了一个荤笑话,无奈眼前人一点儿不懂捧场‐‐他潋滟黑眸眨了眨,中肯说了一句:「这样会感冒吧。」安掬乐:「……」是没错啦。两人在夜路上相望好一阵,最后是满身米味的安掬乐宣告败退:「我们……走吧。」「好。」酒吧附近宾馆林立,素质由高到低任你选,好似某种共生系统,ex:养鸡场附近开着土窑鸡,这样的感觉。安掬乐对环境没啥坚持,还不都干炮?当然,清洁很重要,谁都不想去那种一闻就知是孤儿院的地方。他在自己常去的otel及休息四百的廉价旅馆之间挣扎了一下,挣扎的原因为……他直觉,这人有根好j,但没钱。当然,由他来出不是不行,但这样很像嫖,安掬乐几大原则:他不嫖人,也不给人嫖。最终他挑了四百元那间,瞟向青年:「一人两百,ok吧?」敢说不ok,管你j多赞,老子不奉陪!「嗯。」青年仍无表情,仅是默默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在深夜透着糜烂气息的街路前行,安掬乐不时转头瞥瞥,发觉那人亦步亦趋,紧随在后。挺直的背、稳健的步伐,恍若行军,有种微妙气势。安掬乐迷茫了下,奇怪,明明自己才是主导一切,经验丰富得能记录成姿势通鉴的人,却觉得……好像被一只德国狼犬盯上了?毛毛的。「这儿。」颇有年代的宾馆门口挂了块红布条,大剌剌印上白字:住宿八百、休息四百。设备老旧的坏处就是没自动化柜台,进出得打照面。一个上了年纪戴着老花眼镜的阿伯在柜台里看报,客人来了,抬头瞟了一眼,散漫道:「四小时四百。」「嗯。」安掬乐从桃红色的皮夹里掏出两百,搁在桌上,看往青年。青年手搁进口袋,捞了一会,终于捞出一张──更正,一坨红色纸钞,他将之摊开,只见本来面带微笑的国父都成一脸苦相,又见他掏出硬币,一个五十、三个十块、两个五块、一块……一、二、三、四、五……他数了数,黑亮的眸睐向安掬乐,问:「有一块吗?」安掬乐:「……」青年真是很坦然,丝毫没因缺钱而露出窘迫模样,买东西时差一块钱的感觉确实挺呕的,安掬乐决定当一回好人。「有,拿去吧。」他曾经发誓,不在男人身上花一毛钱。如今花了一块,也不知算不算破誓。安掬乐拿了房卡,两人搭乘电梯上楼,过程里,同样没人说话。青年身上有股叫人想保持沉默的魔力,不过完全不交谈的气氛实在太差,安掬乐只得没话找话,问道:「第一次?」青年一愣,点点头。「嗯。」「喀嚓」一声,房门打开,安掬乐摁亮房灯。青年模样始终淡定,人在紧张时往往多话,他却不会,然而方才柜台点钱,同样的数,他数了好几次,进了电梯后,跟在他后头的步伐也慢了,现在进了房间,更是连一眼都不敢多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