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半月,再度相逢,唐湘昔气势胸胸,怒目圆睁,若非顾忌外人及形象,肯定拿他当蝼蚁,当场碾死他。苏砌恒麻木,对男人……他已没什么好期待。唐湘昔坐下来,劈头问:&ldo;孩子在哪里?&rdo;苏砌恒反问:&ldo;孩子的爸在哪里?&rdo;唐湘昔一时答不上来,他心烦意乱,这半个月没一件事情是顺的,堪称喝凉水塞牙缝──录音间他一进去就当机,几十万维修费掰掰;领个钱便利商店at维修、另一间倒掉,甚至银行机子里的钱不够;躁郁发作,跑去找孙文初拿药,却没带健保卡,受那家伙狠狠讥嘲。零零总总,个别来看都不是大事,累积起来够他烦的。他想掏烟,陆洐之:&ldo;这里禁烟。&rdo;&ldo;……&rdo;唐湘昔瞥了眼桌子。&ldo;那桌上怎会有烟灰缸?&rdo;陆洐之不动声色。&ldo;装饰品。&rdo;苏砌恒:&ldo;……&rdo;他现在百分百肯定二人有仇了。烟灰缸是装饰品便罢了,烟灰总不会也是吧?唐湘昔咬咬牙,彻底迁怒,死命瞪著苏砌恒,似恨不能瞪出个窟窿。唐湘昔一语中的:&ldo;不是我们唐家的。&rdo;《宠逆》43&ldo;不是我们唐家的。&rdo;苏砌恒愣了一下,但仅一下,随即高喊:&ldo;不可能!&rdo;他可是拿唐湘昔精液验证过的,一次不够还验证了两次,除非唐湘昔不是唐家人……又不是世间情。唐湘昔见他反应生动,不再木然,总算消气了些,这兔子真是够令他&ldo;惊&rdo;喜的,他费那么多心思、花那么多资源,甚至……罢。唐湘昔:&ldo;不是唐家,但是是罗家的。&rdo;他哗啦哗啦掏出一堆单据,搁在桌上,有dna结果,亦有罗盛──苏沐熙父亲的种种资料。罗盛是罗颖侄子,罗家唯一男丁,比唐湘昔大了约十岁。此人自小受宠,声名狼籍,仗著唐家名势作威作福,高中便闹出让女同学怀孕自杀等事件,当年罗颖会被唐家那么看不起,跟这熊孩子也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小时偷牵牛,长大不用讲,吃喝嫖赌样样来,尤其赌,不论黑白两道皆欠了一屁股债,罗家同是生意人,并不缺钱,可赌是一个无底坑,实在扛不住,于是断了金援,望他迷途知返,罗盛便改以唐家名声招摇撞骗,继续逍遥。唐家烦不胜烦,从前看罗颖面子,后来罗颖亦放弃,索性登报表示两家并无干系,债主上门没用,他才潜逃,至今三个月不知下落。由于失联,唐湘昔做了祖父母测试,数值不容质疑。报告中包含罗盛种种风流艳史,男女不忌,苏砌恒本身更在应酬中遇过他的骚扰,印象极差,尽管眉目间确有罗家人风韵,却从未把此人与小熙连结在一起。苏砌恒一一看,不敢置信,小熙那样好的孩子,父亲竟是这种人?尽管不是没有歹竹出好笋的例子,他亦怀疑。也许潜意识,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人,碰过他的姊姊……他颤声:&ldo;我不信……&rdo;&ldo;不信可以再验。&rdo;男人口吻如此笃定……不,他一直是这样,言若磐石无转移,苏砌恒不愿相信,可证据在目,很难不信。他把报告揣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背起:倘若一切结果真如此荒谬,那……&ldo;就这样吧。&rdo;如此不堪之人,不配教养小熙。吐出这四字时,苏砌恒瞬然有种如释重负感,是近一年来未曾感受过的:他达成姊姊的遗言,而无须在大度放手及自私拥有中挣扎,一切甚好,这个世界,总算有件可喜之事存在。苏砌恒整理好文件,整齐搁在桌子上,缓缓道:&ldo;我没打算要求什么,既然生父不在了,小熙就跟著我过日子,我现在的钱也足够扶养他到成年……&rdo;唐湘昔反而不乐意了。&ldo;你闹了一出寻人启事,然后一句&lso;就这样吧&rso;?&rdo;苏砌恒看他的眼神很漠然,仿佛在看一个生人。&ldo;不然你想怎样?&rdo;又来了,那股焦躁感。唐湘昔烦扰不堪,他不习惯苏砌恒这样的态度,他看人时总是软软的,有点唯唯诺诺的,偶尔使点性子抬眼觑人时里头仍溢著柔软的光,无害可人,可现下却死沉极了,怎?是因为孩子身世不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