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动手术吗?”李羡鱼一听震惊了,“手术成功机率有多少?”
片刻后,镊子夹出了一根半寸长的粗鱼骨。
寻花有些难以置信,“李姑娘,你吃鱼都不吐骨头的吗?”
“这么小的骨头,直接嚼就行了!我爹可是卖鱼的!”李羡鱼怒道!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回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难怪说吃素能够长命,那些吃素的人根本就不会被鱼骨鸡骨噎死!
“你怕苦吗?”国师柔声问道,正执笔写着药方的玉手停了下来。
“嗯,”李羡鱼连连点头,难得地神色认真了一回,“我不能吃苦的,一点点都不能吃,我的药一定要加很多很多糖才行。”
“嗯。”国师微笑点头,面容恬静。
李羡鱼侧目,看着他完美的侧颜,他的面容纯净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心中不禁有些动容,国师真是细心之人,还会考虑这个,想来会帮她将药方换成不苦之物吧。
国师下笔,坚定之心力透纸背,将药方上的甘草二钱划去,换成黄莲半斤。
寻花接过药方,看了一眼,有些质疑,“半、半斤?”这是当饭吃呢?等等,生吃蛇胆?还是最苦涩的灰鼠蛇蛇胆?
国师微笑,面上大爱无疆,“忠言逆耳利于行,苦口良药利于病,务必让她吞服。”
寻花犹豫片刻,俯首称道:“是。”
接过药方后,寻花正欲让宫人将李羡鱼送回房去,国师手一扬,“慢,就让她在这呆着吧。”本座,定要亲眼看她受刑!
药已熬好,苦涩的黄莲味弥漫了整个大殿,近侍官们闻到,皆止不住阵阵干呕。
国师手捧珠珠的牌位,立在堂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担架上翻着死鱼眼的李羡鱼。珠珠,你在天之灵可能看到?她将生不如死,却求死不能!
刚刚为她夹出鱼骨那一刻,他内心的恶魔差点就挣脱了出来,只要他手一抖,将那颗鱼骨狠狠地往里戳进去,她定然挨不过今晚。可是,他终是个心善之人。
“我不吃!我不吃!”果然,半睡半醒间的李羡鱼一闻到黄莲味便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死命挣扎着。
“姑娘,要服药啊!”近侍官们苦口婆心劝道。
“我死也不吃!这不是药!这不是药!”这分明是翔好吗!
宫人们纷纷劝道,“姑娘,这是药啊!药!药!”
“切克闹!我不吃!”李羡鱼紧紧闭住了口,这明明是翔!还是拉稀的那种!黄浊黄浊的!
可惜双拳难敌千手,病重的李羡鱼被近侍官们七手八脚按压住,又掰开了口,终是被强行灌下了一碗黄莲。
近侍官司们大功告成,做鸟兽状散了开来,只留下担架上还在连连作呕、时不时吐出一口胆汁的李羡鱼,李羡鱼呕到最后,只余虚弱的呻-吟声。
黄色的汤药顺着她的嘴角滑下,染黄了她白色的衣襟,她双目空洞,有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睁大的眼角滑落,就像是灵魂被掏空了。她仿佛看见她的灵魂飘浮在空中,就那么立在半空中,不悲不喜地看着她这具在担架上躺得七歪八倒、被蹂-躏得衣衫凌乱的肉体。
几步之遥,国师的手指,紧紧扣住了珠珠坚硬的牌位,他四十五度角忧桑仰望着空旷的大殿,眼角也划落一滴清泪。珠珠,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看到了她无用的垂死挣扎了吗?你那个时候,是否也曾像她这般无助?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有泪若流星般陨落的声音。
忽然,李羡鱼头顶传来轻微的走动声。脚步停下,一颗鸡心状的东西垂了下来,停在李羡鱼眼前。
李羡鱼祥林嫂般呆滞的眼睛动了动,这颗“鸡心”映入她眼帘。
“这是什么?”她发黄而干燥的唇张了张,嘶声问道。
“吃了它吧,李姑娘。”寻花悲悯道,将手中系着的蛇胆往下悬了悬。
李羡鱼闻到了空气中苦涩而生腥的味道,忽然“豁”地一下从病榻上挣扎了起来,垂死病中惊坐起,说的便是这种。
“我不活了!”李羡鱼怒吼一声,霎时间殿外风云骤变,可见其寻死的决心已经惊了风雨,泣了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