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咀嚼,试图以此来平复心里的郁闷,直到把它完全吞下去才说道:“你和眼有时候真的很像。”
典失笑道:“但我不是故弄玄虚,我不会写诗,我只能把目前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你。”
安隅敷衍着点点头,忍不住又摸出一片面包干来吃。
他站在诡异的文字中间吃完了所有的面包干,再看下去感觉晚上就要做噩梦了,只好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那两张占卜牌。
“可以帮我看看吗?”他把牌递给典,“在95区的占卜屋拿到的,长官说,无论他洗多少次牌,抽到的永远都是这两张。”
典只扫了一眼就把牌接过来拢在手里,甚至没有翻开,便说道:“他来问过我。”
安隅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两张牌的角落——那里已经被捻得有些折角,秦知律大概常常拿起来看。
典说道:“95区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不仅留下了当年神秘降临的寓言和象征,还揭露了律的宿命。”
安隅心里一紧,“宿命,宿命为什么会有两张牌?”
典翻开第一张,龟裂的大地。
“因为——这一张,是祂给律的宿命。”
他说着翻开第二张,苍白刺目的十字架。
“而这一张,是律给自己的宿命。”
典顿了顿,看着安隅困惑的眼神,笑道:“你受祂的影响最深,甚至,如果没有凌秋,没有律,你就是一个纯粹的秩序体,你没有自我。我和眼也是,我们有自我,但我们的一切自我都源于认知,而认知也来自于祂。四人之中,只有秦知律——只有他……”典喃喃道:“一直在挣扎着被祂施加的宿命。”
安隅离开之前把乌鸦的事情告诉了典,但典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依旧是严希来接安隅回去,安隅随意套了两句话,知道长官在沼泽的作战报告中并没有提到混乱反应最终归于一道混沌红光,也自然没有汇报红光被他吸纳,让他本就高不可测的基因熵又飙升了一次。
严希叹气,“上面的心情现在很复杂——一方面,高级守序者能够终结混乱反应,甚至能吸纳已经畸变的人身上的混乱,这是好事。但每次终结都意味着我们要失去一位守序者,这个世界到底还会有多少次混乱反应,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失去呢。不说炎本人,他的离开让照然,甚至让整一条动植物双重畸变链条的守序者都陷入悲伤,这样的精神重挫,尖塔受不了几次,主城亦然。”
他通过后视镜见安隅沉默不语,以为安隅还在为照然和炎伤心,于是半开玩笑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把这些小的混乱反应都攒起来,攒成个大的,想办法一次性消灭干净算了,如果可能的话——”
安隅猛地抬起头,“不可能!”
他语气一顿,从后视镜里看到僵住的严希,只得和缓下口吻又说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别再幻想了,没用的。”
严希宽慰地笑笑,“我知道。大家现在精神都很紧绷,没事的。”
他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叹道:“没有人能完美地应对伤痛,每个人都在咬牙忍痛前行。”
安隅又低下头,捻开了那张握在手心里的命运牌。
龟裂的大地——破碎与吸纳。
晚饭后,安隅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上床,而是一直在秦知律的房间等他回来——他急不可耐地想和长官聊一聊,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聊什么,他脑子也很乱,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必须知道长官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零点过,秦知律回来了,但却满面凝重。
安隅到嘴边的问话又吞了回去,凝视着秦知律难看的脸色——就连当时介绍沼泽战场的消息时他都没这么凝重过,于是问道:“怎么了?”
“出事了。”秦知律语气沉重,“极地苍穹出事了。”
安隅愣了下,“羲德长官那边?不是说两个月前,苍穹的混乱反应还没开始就终止了吗?他和安、宁只是在清理残余的畸潮——”
“截止到冬至那天,确实如此。”秦知律皱眉道:“但极地苍穹又突然发作起来,混乱反应已经开始,极地失联,黑塔今天收到了破碎的求救信号,解析之后发现那是昨天发出来的。”
安隅心头一颤,“我们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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