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不用跟我们进去了。”秦知律摆摆手,“估计和这次任务有关,黑塔大概有调控指令。”
安隅进门前,看到卡奥斯低头用脚尖蹭着雪,低声闷闷地对终端另一头应着是。
蒋枭一边查看活动室的设施一边解释道:“黑塔大概在通知他交接工作,他们在驻军中找了另一个人对接我们。我昨天见过了,那人确实更有条理,身手也不错,但就是有点悲观。”他说着顿了顿,苦笑道:“也怪不得他,驻军失踪了七八成人,所有人都很悲观。”
活动室面积很小,壁炉旁边立着一根粗壮的石灰柱,柱子上雕着一个头发胡子都很浓密的男人。炉前砌着一方两级台阶高的台子,一地旧书和手稿散在上面,台前的空地上凌乱地摆着十几张椅子,两边窗前挤了几只陈旧的五斗柜,敞开的抽屉里堆着杂物,甚至还包括啃了一半的肉干。
壁炉上方则砌着一撇楼梯,这个空间被生硬地隔出一个小阁楼,用羊毛毡遮着,据说是做占卜的,99区人的卜算内容基本都和打猎收成有关。
安隅蹲在台子上,把那些画着奇怪图腾的手稿一张张拿起来看。
从作画风格上来看,它们应该出自不同人之手。有些画着几种动物拼接起来的不伦不类的生物,下面有手捧篝火膜拜的人类,还有些画着苍穹和星座,或是一只流着火星的眸、一只长满突刺的手臂……更多张画上则是通俗化的十字架,刑架上捆缚着长相千奇百怪的人。
“果然是民间活动团。”蒋枭冷冷地瞟着那些画,“他们把很多神话的神明都揉在一起了,似乎还自创了不少。”
安隅不出声地继续翻,从里面抽出一张质感密实的羊皮纸——这一幅更有图腾的意味,大片血液在羊皮纸上干涸,血液不太连续,角落里有一块和其它部分割裂了,边缘也摩擦得含糊不清。粗砂砾般的色彩在血色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人影,人影胸口有一本书,书的周围用放射的线条勾勒出发光的效果
,书皮上是一只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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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只是感觉这幅画稍微有条理一点。”安隅又将那张羊皮纸夹了回去,抬头看向上面被羊毛毡遮住的阁楼,“占卜室有什么?”
“一堆劣质蜡烛和水晶球,乱七八糟的占卜牌,全是凶神。”蒋枭深吸一口气,“这里乌合之众的意味太浓了,我直觉不会有超畸体的线索。”
他们说话的功夫,秦知律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像在发呆。安隅朝那边看了几次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专注地盯着窗上凝结的霜,甚至还用终端去测了测。
长官可能也被这个诡异的地方搞疯了,安隅心想。
秦知律回头道:“去西耶那家里吧。”
三个人离开活动室往楼上走,蒋枭一路都很警惕,安隅相信,但凡有任何畸种出现,他都会瞬间化出上百条粗壮的触手和蛇尾,将那些脏东西抽得四分五裂。
但经过昨晚的意外,安隅也全程精神紧绷,他一直在感受着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处空间,努力嗅着畸变的气息,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西耶那家门上挂着一张不规则的羊皮纸,一眼看上去空空如也,但安隅却视线一凝,低声道:“和底下的一样。”
“什么?”蒋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羊皮倒确实像是同一张,但这是空的啊。”
安隅指向角落里,那有一块很小的不规则的血迹,不仔细看几乎会被忽略。
“这一块,下面那幅画也有。”
蒋枭皱眉看了半天,“形状完全一样吗?我觉得像巧合,下面那幅画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一小块污渍。”
安隅将秩序短刀握在手里,宽大的衣袖垂下遮住刀尖,对秦知律道:“长官,我去把下面的画取上来看看。”
秦知律点头,“我昨晚在你的终端上临时加了一个装置,有生物突然靠近就会震动,你自己也小心。”
安隅点头,“谢谢长官。”
这栋小楼很陈旧,安隅回到活动室,能听到头顶秦知律他们脚踩地板的嘎吱声,他迅速从那堆凌乱的手稿中将那张羊皮画重新抽出来,角落里那块孤立的血迹果然和西耶那门上挂着的一样。
他将画卷起来攥在手里,转身两步踏下台子。
脚掌落地的瞬间,安隅的身形忽然凝固。
空气仿佛发生了一瞬间的波动,就在他倏然回眸的同时,贴在腰侧的布料突兀地剧烈震动起来,酥麻感顺着皮肤飙至中枢神经,在安隅正要反手举刀的刹那,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大胡子男人,怒目圆瞪,挥起利斧朝他砍来!
刹那间,金眸中赤色流窜,空间折叠——
那人瞬间出现在了几米之外!
安隅松一口气,正要挥刀,却见那个身影瞬间再次消失,他猛一抬头,高大得惊悚的身影再次贴着他的头皮笼罩下
()来,瞬息之间,利斧朝他头顶劈来,他清晰地感受到皮肉和颅骨被切割开的触感,比冰霜更寒冷的痛楚自上而下炸裂开,但比那痛楚更强的却是心神之中剧烈的恐惧。
死亡。
瞬息间,仿佛有一万种思绪在安隅的大脑里炸开——
这个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为什么可以在被空间弹开后再次瞬间贴脸。
还有——他不该贪婪想要留个活口,刚才应该直接利用空间撕裂这个家伙的喉咙。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喉咙上行,路过鼻腔,温热辛辣地直冲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