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抬眸,“什么?”
“小女孩并非死于药剂无效,而是死于时间重置,这是客观世界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果劳是超畸体,时间重置就是他的手笔。根据你们在屏幕中看到的人格,他只会放弃自己无法拯救之人,但前两种药剂是奏效的,他从哪儿判断出小姑娘最终仍无法被拯救?”
频道里一片寂静,安隅怔了好一会儿,而后下意识地戳了戳终端屏幕上的小章鱼。
小章鱼吃饱了面包,又开始工作了,它似乎已经习惯了主人时不时的骚扰,头也没抬一下。
只有一个气泡框慢吞吞地弹出来:你最好有正事。
私人频道里,他真正的长官低声道:“你做得很好。坚持你的决断,解释不清的事情就交给我,不要轻易把记忆回溯的能力公开出来。”
安隅极轻地“嗯”了一声,小声道:“谢谢长官。”
“不必说谢,维护你也是我的职责。”
上峰迅速讨论了一番,一直沉默的顶峰忽然开口道:“那么角落,你从陷阱中看出了什么?”
安隅收起终端,思索道:“超畸体的行为模式。”
他将视线掠过面前几十上百万静默演绎的屏幕,“钟刻根本不在熄灭的屏幕里,虽然他的身体已死,但是意识和时间载具发生了超畸现象。他不再具备本体,某种意义上,他和时间并存,能灵活进出这里的每一个屏幕。”
顶峰顿了顿,“如何得知?”
“劳医生的记忆里没有活人。”安隅轻声道:“医院全是尸体,开车行驶的一路都不见人。水蚁畸潮和瘟疫让这一切看起来很合理,但假如灾难没有出现,我猜我们也看不到其他活人。”
他顿了下,“刚才在屏幕里,除了劳医生之外,唯一出现过的活人就是钟刻。”
流明蹙眉,“钟刻是在他的回忆中出现的。”
安隅立即问道:“如果这个屏幕只能演绎客观世界发生的事情,你作为旁观者,凭什么能读取别人的回忆?”
流明一下子语塞,愣住了。
安隅之前不确定那段钟刻死前的回忆是不是自己的能力被再次触发了,因此在意识抽离后迟迟不敢决断。
但刚才炎对上峰汇报,也说出了那段回忆。
在屏幕中,劳医生咒骂他们为主城来的蠢东西,那是超畸体的心声。
他确实把他们,想象得太蠢了。
安隅回头望着屏幕里继续对窗发呆的劳医生,眸光冰冷。
“这位超畸体可以随意进出每个人的时空,如果你的意识也钻进去,他就能让你看到一出假戏。但他似乎只能操纵屏幕的主人,用曾经发生在对方身上的经历碎片拼接起故事画面,却无法跨越屏幕调动其他活人参演,为了故事完美,他自己就必须作为演员出现。”
“这就是破绽。”
话音刚落,劳医生的屏幕忽然一闪,画面变成了一个缩在卧室墙角哭泣的小男孩,那才是这块屏幕真正的主人。
很快,上峰道:“这个小男孩是医生的孙子,在他从前的经历中,确实很可能出现大量劳医生的素材。”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小男孩的屏幕时间开始反复重置,直到屏幕上出现错乱的雪花,一张苍白的脸浮现。
钟刻没有说话,他的脸也只在雪花乱码中一闪而过。
但那个阴毒的笑,却让冷意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
几秒种后,旁边另一块屏幕开始重现相同的过程,紧接着,下一块……
他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屏幕之间,随意拖动人们的时间进度,掠夺与重置,像掌握时间的造物主一样折磨着34区的无辜生命。
向五名守序者,和远在主城的上峰、大脑、尖塔,发出挑衅。
公频在一片死寂中,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冷笑。
安隅低声自语,“班门弄斧。”
那个声音让远在主城的上峰和大脑都愣了一下。
也包括秦知律。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安隅动怒。
一片雪花乱码后,钟刻的脸从一块屏幕上消失,安隅猛地回过头,仿佛有感知般,他身后极远处的另一块屏幕开始反常错乱。
几乎是瞬间,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那块屏幕前。
“那就看看我们谁更快。”
他说着,指尖触碰屏幕,意识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