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抛。
“给。”
你们想要啃噬殆尽的,不堪的旧日。
资源长的尸体悬空时,整座城市陷入片刻死寂。
那些螳螂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浑浊的眼中映着同一道抛物线。
嗵!
沉重的闷响终于落地。
嘶喘声突然响彻天际,亢奋的,愤怒的,崩溃的。
它们一涌而上,瞬间便蚕食了资源长的尸体。
安隅转身往回走。少了那件风衣,囚服下的身影单薄得要命,让人担心他随时会被身后的黑夜吞没。
但每当熄灭的路灯重新亮起时,他都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走过了一小段,将深渊割裂在身后,独自穿越那漆黑雨雾。
安隅回到资源站楼下,秦知律正背对着他看向长街的另一边。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宽阔身影从街角走过,路灯亮起时迅速躲进阴影,待灯熄灭后继续快步前行。
“长官……”安隅迟疑道:“那该不会是……”
秦知律点头,“军部的幸存者。”
暴雨如注,城市彻底重归黑暗。
“褚宁上尉,军号283410,第二清扫小队队长。我队现存6人,很高兴在此时此地见到您!”
这个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已经被折磨得面色蜡黄,在街角被秦知律叫住后,他就把他们带来了垃圾场里的旧车库。
6名军人逐个接受秦知律的查验,安隅独自坐在门边的地上,透过破洞看着外面的水母狂潮。
雨水的粘稠程度远超从前,砸在地上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那已经不是雨,而是成千上万的水母。伞帽下抖动着絮絮的触须,落地后快速蠕动,给大地披上一层波澜起伏的雨衣。
秦知律说,超畸体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是它过度修复的反应。
一只小水母顺着破洞爬进来,伞帽吸在门上,安隅把它揪了下来。
细长的触须立刻盘住他的手指,伞状体深深吮住一小块皮肉,带来一阵熟悉的细小蛰痛。
安隅握拳,水母液从指缝间滴落,旁人看来就像他捏爆的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水母在他攥拳前就已经爆掉了。
地面的积水倒影里,那对金眸亮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漠然。
凌秋的笔记帮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他总是在接触感染源后眩晕,那应该就是异能出现的前兆,被强大的畸种感染,或是首次接触的感染源都会加重反应,摆渡车那次他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此外,同样咬了他,水虫不会爆,水母却会。区别在水虫只是啃咬,但水母却在主动融合人类。
褚宁朝这边喊道:“你的手在流血!”
秦知律也看过来,安隅拉下袖子,“没事的,不小心割到了。”
在拖着资源长的路上,他割破了掌心,让鲜血流得到处都是,但那些因分食资源长而舔舐了他血液的畸变者都没爆。
这证明爆掉畸种的不是什么毒液,而是他身体里藏着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东西,会在被摄取时反扑。
安隅点开终端,生存值89。1%,来自打斗消耗和外伤。
他有些不安地摸出比利给的药膏,挖一指抹在掌心。
剧痛模糊了视线,他在朦胧中继续一坨接一坨地往伤上糊。
远远地,秦知律又往车库门边多看了几眼。
许久,安隅终于从剧烈的药物反应中平复下来。
空前的暴雨让湿度急剧上升,他脑子里混浆浆的。
“请您下达指令,我们全力辅助!”
“虽然53区已经移交尖塔,但我们绝不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