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头走进去,太子成棣对著上方之人单膝跪下:&ldo;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ldo;起来吧。&rdo;&ldo;谢父皇。&rdo;站起来,一抬头,成棣先是惊讶屋内还有其他人,接著那人朝他行礼:&ldo;太子殿下。&rdo;&ldo;二弟。&rdo;原来二皇子成安也在御书房。太子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立刻有了戒备。看著已经而立的太子,皇上的眼里再一次闪过一抹明显的遗憾。这种遗憾在这几年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成棣看到了,成安自然也看到了。成棣的脸上是一如以往的温和笑容,成安的脸上也是毫无变化的谦逊微笑。作为皇上的儿子中能力最强的两人,随著他们年龄的增长,两人间的明争暗斗也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对这一情况,皇上不是不知道的,但他默许了这种势头。近几年,皇上迷上了马球。可是身体并不康健的太子无法陪伴左右,而武艺精通的成安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上在马球场上的得力对手。皇上对成安表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满意与期待,这种期待随著太子的两个儿子中有一人被诊断出遗传了太子的先天心疾而愈发的明显。尤其是这十几年太子再无所出,对於太子能否继承大统,能否延续皇家的血脉,皇上也更加谨慎了。当然,太子是他的几个儿子中能力最强,也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太子的聪慧与治国的手段就是这几年深得皇上满意的成安都无法相比。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不会轻易废掉太子改立他人,而这个万不得已就是太子的身体不能再糟糕下去,或者说,太子的身体要更康健一些,要再为皇室诞下更多的孩子,让皇上和百官们放心。心里转过这些念头,皇上很关心地问:&ldo;太子,这几天大雪,外头很冷,朕听说你最近有些咳嗽,身子可好些了?&rdo;&ldo;让父皇挂念了。儿臣前阵子连吃了几天火锅,结果有些热气了,所以才会咳嗽,喝了梨水,已经好多了。&rdo;皇上点点头,似乎安心了,然後说:&ldo;这几日还有大雪,朕刚才同成安说了,年前的皇家祭典就由成安代你去好了。天太冷,父皇怕你的身子受不住。春祭的时候你再去,到时天也不会这麽冷,你身子也吃得消。&rdo;太子的心沉了一下,面色不变地说:&ldo;父皇,儿臣的身子好多了,天虽冷,但儿臣吃得住。&rdo;&ldo;哎~,还是让成安代你去吧,你的身子太医可是说过,不能受风寒。&rdo;皇上抬了抬手,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件事就这麽定了。成棣嘴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随後他笑笑,道:&ldo;那儿臣就听父皇的。不过距离祭典也没几日了,成安代儿臣前去那意义自是不同,儿臣肯请父皇让儿臣教导成安,以免他到时有所疏忽。&rdo;成安的眼神闪了闪,压下心里的不快,他立刻谦卑地请求:&ldo;父皇,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儿臣第一次以如此重要的身份陪同父皇主持祭典,心中惶恐,生怕出错。有太子殿下亲自教导,儿臣也心安。&rdo;皇上想了想,点头允了:&ldo;这样也好。太子,在祭典之前的这段日子你就负责教导成安礼仪,他是代你出行,马虎不得。&rdo;&ldo;儿臣接旨。&rdo;&ldo;儿臣定不辜负父皇&lso;厚望&rso;。&rdo;两人的脸上都带著笑容,心思却各不相同。代太子出行,那意味著什麽?成棣心里明白,成安心里也明白。皇家祭典是何等的大事,太子的身子再不好他也应该出面,那是太子的身份象徵,是储君的威望表示。可是这一次,却是成安代太子前往,还是皇上要求的。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后宫,也传到了王皇后的耳朵里。王皇后听闻这一消息时心里不是不震惊、震动的。但随後,她就冷静了下来,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太子在与父皇商讨完一些国事後,脚步如常地返回了他的东宫,也没有召集任何太子党的官员们商讨此事,更没有派人去联系母后和王家。起码在外人看来,太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动怒。北方正下著大雪,江南却是阴雨绵绵。这里的冬天阴冷刺骨,有一人竟是怡然自得地坐在凉亭里下棋,丝毫不受这阴冷天气的影响。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白子黑子各不相让。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莫世遗。十四年前与太子成棣见面之後,两人就再未见过面,但成棣会时不时给莫世遗传信,大多都是几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虽仍是彼此怨恨,但在这怨恨中又有了一点点同胞兄弟血缘中无法割舍的亲情。当然,成棣不会同意这种说法,莫世遗更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