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忆小心的将李楠枝扶了起来,暖玉在给李楠枝梳头。及笄礼本是在深秋,现在才刚刚入夏,还早着呢,所以还不能挽。看着已经有些毛糙的头,随着暖玉一梳到尾,地上已经落下了薄薄一层头,那是李楠枝掉的。随即暖玉就将地上的头全部捡了起来,站起来的李楠枝并未看到。随即郑忆扶着李楠枝到外面的院子中,游廊小亭旁边已经开满了花,李楠枝走得很慢,几乎都不是用自己的脚走的。好不容易到了廊亭,已经是心悸得没了说话的力气。
郑忆用手将李楠枝的头理顺到后面,靠着柱子,面前腿上盖着一个毯子。虽然穿着郑忆才吩咐人做好的夏装,可是现在的李楠枝已经撑不起衣服了,那尺寸还是过年的时候量的,现在穿起来松松垮垮,就像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李楠枝在房间的时候,还觉得光亮有些暗淡,出来以后现外面的天气是真好,花香缭绕,沁人心脾。那一朵朵的花儿,在秋天凋零,春天绽放,生命是生生不息的。如果现在她死去,是否在明年的春天又能够降世为人,再次看到这美丽的情景呢?怕是不能吧,如果真的有轮回,她的父亲这个时候就应该可以开口说话了,也不见得来找他们,是不能吧。
一阵风吹过来,李楠枝觉得鼻尖有些痒痒,又觉得喉间也痒,试着摸了摸,咳了咳,不觉又在母亲面前吐了血,那个时候李楠枝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出来,要是不出来,也不会让母亲又担忧的哭泣,最终李楠枝没在院子里做多久,就又被紧急的抬了回去,孟御医又被催促的来看诊。即使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但还是希望能够多活两日,就算是只活两日,母亲应该不会那样心痛吧。
孟御医知道李楠枝又吐血以后,问了当时的情况,就知道应该是回光返照,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给李楠枝扎了针以后,还是让郑忆尽人事知天命,这样活着的李楠枝其实更加痛苦,平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表面的人看去只会觉得消瘦得厉害,其实李楠枝已经开始肺腑疼痛。虽说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但大多时候都是被疼晕的。这匆忙一世,李楠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下毒,这么快死去。她还没有真正看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好好的去过完属于她的一生。很多事情走马观花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些逝去的岁月,一帧一帧的。有的是和哥哥小时候玩耍的回忆;有的时候是母亲严厉教导她的样子;有的是父亲去世时候的悲痛;有的是心中还存有那个人的一点回忆。
其实活在这个世上,可以开心一天,也可以不开心一天。瞧着母亲每每照顾她的样子,只觉得母亲过得太不好了。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丈夫,刚刚走出悲痛又要白人送黑人,那是她最大的人生疾苦。李楠枝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母亲的鬓角,可是奈何早就没了力气,她已经都快要看不清楚母亲的样子了,慢慢的李楠枝闭上了眼睛。
郑忆看着李楠枝从吐血到昏迷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样瘦弱的身躯里面,竟然可以吐出那么多血来,只怕是身上的血早就流干了。看着要不是李楠枝身上的被子还有浮动,只怕是都会觉得面前的人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愕,到慌张,到冷静,郑忆开始默默的垂泪。之前只想让李楠枝或者,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去来得轻松,苟延残喘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以身作替,老天爷对她实在不公平。
李府生的事情,并未对外传播,就是关起门来不再见客。
第四天的时候,传来捷报,说是顾将军大破敌军,逼得谢慕川退出三十里。
谢慕川之所以兵败,乃是不知道这新来的将军使用什么东西,还在战场杀敌的将士听到城墙上的铃声以后,竟然纷纷不受控制起来。虽然有药物的支撑,可是药效过了以后,那些士兵不是不敌,就是纷纷缴械逃窜,一时慌了神。没有办法谢慕川将军队向后撤了三十里,整装待,并查顾卿晔使的什么东西。
顾卿晔一路快马加鞭的感到边外,从边外城镇的所有寺庙里面将金钟全部借来放在城墙之上。只要敌军前来,就将铃铛掷进金钟里面,出来的响声是之前的百倍不止。那些金钟都是叠加在一起的,有着放大声音的效果。
本来顾卿晔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效果,经此一战,倒是很有效果。只是这个铃铛已经开始破碎,经不起几次的投掷。还是需要声东击西,在战场中受挫的谢慕川军队不察的时候,从后面夹击围攻,断了后路,真正的一网打尽才是。只是这个战略只能使用一次,谢慕川这样多疑又谨慎的人,是不会出第二次错的。
在城中的时候正好顾卿晔抓住了谢慕川的暗网奸细,作为要挟,传了假消息给谢慕川。之前太子轩辕元朗调查的关于景国和西域饿暗网,其中操控的人正是李思蕊,代为掌管的乃是不夜城的陈淮镇。也就是说在顾卿晔一直调查暗网的时候,其实他的母亲都看着,并未说明真相,对着他也是留了一手的。
太子之前将陈淮镇放回去,也是为了日后不夜城的太平着想。现在竟然在边防也有了细作,看来这个线扎的太深了。顾卿晔想要战决,他还想回去看李楠枝最后一眼,太子已经说了,只要他这次成功归来,定然封他,到时候他就可以到李府去提亲了。当日夜晚顾卿晔也带着影卫一行人先绕到谢慕川的军营后面,将所有的粮草都烧了,再从前面起突袭。本就在修整的谢慕川自然不会想到顾卿晔竟然搞偷袭,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匆忙之下拉动军营的铃铛,想要及时备战。只是顾卿晔将双生铃戴在身上,随着他手中铃铛的震动,谢慕川的自然就没了作用,于是只能弃车保帅,带着他的人跑了。
再仔细看看这些听说刀枪不入的人,其实身上早就是千疮百孔了,要不是药物麻痹他们的痛觉,只怕早就溃不成军了。其中大部分都是经过的百姓被人控制,现在敌军散退,精神恢复,自是纷纷投降,回归景国。这一战只能说是天都在帮他战决,但是让谢慕川逃脱,以后定是心腹大患,但是现在主要的还是应该将军报送回,好班师回朝。
影卫的消息总是穿的比一般的官道要快,顾卿晔快马加鞭的赶回,后面的军队估计还有几天才会到汴京。顾卿晔一遍赶路一遍摸着那个最早的荷包,那个已经包边的,里面还装着最早在不夜城花灯里面收到的纸条,还没来得及问李楠枝是不是她的。心中一直在默默念着再等等我,再等等我,一定要等我。
疾驰的马蹄不断地响起,就像要踏碎李楠枝的梦一般,只是李楠枝怕是熬不过这漫长的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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