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生产我是知道,有些实在生不出来的孩子,我们会做这个动作,只是有很大的危险,至于动脉血管的切割与连接……老实说我……大概可以了解,也明白这是我……不,整个诺顿的医生都不可能做到的事。」这种事光听起来就知道难度有多高,别说什么切割与连接,光是要切哪一条跟接哪一条他肯定就找不出来。
血管可以做切割与连接的动作吗?
在这当中血不会一直流?
「我知道戴尔你们不可能做到,可这是将孩子从我体内取出的唯一方式。」在他的世界,进步的科技在做这件事情时连十分钟的时间都不需要,伤口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然而在这里,恐怕连切开他的身体都有问题。
「难道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若这样做,你根本就是……」戴尔不想说出那个可能。
「从知道有孩子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想瞒着凯恩,到孩子生下来为止,至少在这一段日子里他和我都会得到快乐与幸福,安娜,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无法对你做出任何的让步,在爱情上我很自私,爱着凯恩是我的所有,即使明知道你会痛苦我也不会放弃还能相处的一点时间。」
「你留我下来不会只是要跟我说这些吧?」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吓到她了,这样接二连三的发生,她觉得自己快不能负荷。
「我想跟你说,不管我能不能撑到孩子生下来,也许在孩子还没出生我便已经离开,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请原谅凯恩对你的伤害,好好照顾他,我想你们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凯恩不可能对你没有一点点的爱,所以……」
「所以你想施舍我?」安娜漠然站起,她在情感上受了伤,输了这一场,并不代表她就必须接受敌人的施舍!
「啪!」安淇从床上站起身,毫不留情地给了安娜一巴掌,突然的站起令他头脑非常的昏眩,不过一双美丽的双眼却充满着怒火瞪着安娜。
「感情从来就不是施舍!如果你将感情当成一种施舍的话,怪不得你努力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得不到凯恩的爱!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可以和我一样毫不介意地去爱自己深爱的人,可以放开胸怀地去温暖你所爱的人,我以为你可以,没想到你竟然认为这是一种施舍?凯恩的爱不是如此廉价的一种感情,你以为当我死了之后,我想把凯恩的爱说丢给你就可以丢给你吗?」
为什么这些人类嘴里说着自己是万物之灵,做的却是比他们这些人造娃娃还要更没有灵魂的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照顾凯恩,在凯恩最痛苦的时候给他温暖,如果在这段时间,凯恩愿意慢慢地爱上你,那你们俩都可以得到幸福,我不希望凯恩忘了我,我不希望凯恩爱我的心被时间给冲淡重新爱上别人,可如果忘了我、不再爱我可以使他得到幸福的话,即使我恨上天的不公,即使我必须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世界哭泣,我愿意!」
他会恨,可……他愿意……
「你知不知道我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在世界的另一头看他?你知不知道为了和他相爱我冒着肢体分离的危险穿过时空仪来到这里?你知不知道为了解开他的心房我被伤害了多少次?这些却只能换来我和他也许不到一年的幸福……如果一生这种东西可以拿来做比较,如果你觉得上天对你不公,那和我相比呢?」
她知不知道自己多么想要牵手一辈子?
安娜捣着被打得好疼的脸颊,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被打过脸,这火辣辣的疼她会记住一辈子,少年那双仿佛已经再也掉不下泪的双眼,那刻骨的伤悲她同样会记住一生一世。
人生是不是可以比较她不清楚,可人生对她来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却触碰不到,对他来说,竟是费尽所有力气碰到了,却消失在手中。
哪一种的人生最痛,有谁可以解?
她受够了落泪,该死的为什么止也止不住?
门里门外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凯恩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计划的讨论,来到自己的卧房门前时,正好听到了所有他该知道的一切。当里面的对话平息时,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于是当安娜开门的一刹那间,瞧见的就是他脸上的痛。
递出手帕。「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若是她真能抚慰他的伤痛,那么她无怨无悔。
就像安淇所说,爱从来就不是一种施舍。
接过那一方洁白的手帕,眼泪溅湿在上头,凯恩看着那熟悉美丽的脸庞,想起过去相处的每一个时刻,她的喜怒哀乐没有一张脸庞他曾忘记。
手帕擦过自己的脸,然后也擦去她又落下的泪。
「我曾经爱过你,虽然不像安淇那样深,可看见你笑时我会怦然心动……」
安娜摇头,双手捣住双唇,请别再让她哭泣。
马车旁高大的穿著一身笔挺海军军装的他,拥有金色长发,翠绿色的双眸的他,说自己美丽的他,那个时候当彼此的手轻轻搭上时,原来心里跳得怦咚怦咚的不只是自己。
她也曾经得到他的爱,只是来得不知所以,也去得太快……
轻轻拉起她的一只手,将擦过泪的手帕递回她的掌心。
「许多过去的年少,想追也无力追回。」此刻她有多伤心,他的心就有多痛,原来自己在追逐权势时,不但失去了旧有的那一段青梅竹马之情,还即将失去他一生最重要的爱恋。
1079年对诺顿的人民来说,可以说是历经变动,人心既是兴奋又感到不安的一年。
在十月月底的时候,菲诺斯公爵大人的人马终于顺利得到遗失数十年的密诏,借机向全国的人民宣称继承权的正统,并下令当初夺权的叛臣贼子放下皇宫领地,乖乖束手就缚。
然而在十一月初,诺顿宰相宣称继承权乃以上一届国王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继承,过去老国王的私生子也就是前菲诺斯公爵大人因为不曾公开证明他的血缘正统性,因此密诏的真实性有待质疑。
宰相公布后第二天,华特森举兵从甸加司攻击皇宫,以抓拿叛逆为名,迅速地在一个月内的时间,尽量不伤皇宫外观,攻占了皇宫最重要的议事大厅,然而早已经熟悉皇宫内所有密道的宰相与王子趁机脱逃,华特森追捕无功,菲诺斯公爵于是派人继续追捕。
十二月,宰相与迦得烈王子在少数的旧部下的支持下,坚守住过去宰相的领地帕拉,菲诺斯公爵重新举兵包围,两方一守一攻中损失了不少的人马,在多年后有人经过这一片领地时,还可以偶然发现墙垣上的血迹,可见当时伤亡的惨重。
来年一月,诺顿领地绝大部分属于旧势力的领地已经在凯恩等人的计划下,尽量不伤任何人地占领并派人重新治理,这些领地上的人民大多不曾感受过什么是财产自主制度,因此当临时领主发布这一项命令时,许多人茫然了好几天,然后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一下子每一个村庄都乱了起来,可每个人的脸上却是充满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