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安淇,他依然是那个只守着原则不放,做事认真严厉的菲诺斯公爵大人。
「为什么你总能懂得这样多?」
安淇眨眨眼,微笑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记。
「因为权势于我如无物……」深深地凝视凯恩的灵魂,转身推开马车车门,迎面扑来的寒风阵阵,不用抬头,他看见了不远处高山上已经白雪皑皑。
他在这里,只是陪伴着凯恩,帮他助他……而心就像此刻高山上的白雪一样,看着大地,却不曾试图沾染。
早在王子跟宰相两人到场时,舞会便已经算是正式开始,凯恩跟安淇两人来到的时间只稍微晚了一点,不过正好把气氛炒到最高点,敌我两方隔着舞池的遥遥相望,其实也表态了彼此不可能和解的意愿。
安淇叹息,他早知凯恩必然不会先上前开口,但总是有人要说话,有人该去试探不是?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好好看看迦得烈王子了。
拎着裙,穿过舞池,对面一直注意这里的王子早发现他的意图,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和一旁的宰相说了一声,在凯恩的瞪视之下,光明正大地上前牵起安淇的手。
「我可不是来跳舞的。」当手被牵起的那一瞬间,身体顿时被拉近了另一个不属于凯恩的宽阔胸膛,同时在舞池中转了一个圈,安淇无奈地对迦得烈说。
「我知道,可机会难得,这时候碍于身份,菲诺斯必须表现一下他的风度,若不趁此刻跟妳来一支舞的话,以后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妳瘦了,才多久的时间,妳怎能又变得比那时更憔悴些?他对妳不好吗?」
「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你不也瘦了,而且比我还要明显……」安淇抬头看他瘦了不少脸颊。
「……放弃好吗?」
「这句话妳对菲诺斯说过吗?」
摇摇头。「那不同,你知道现在谁的胜算比较高,如果凯恩换成你现在的立场,我也会这么对他说。」
「真的?」
「何必问我,你该知道,我只要凯恩过得好,永远平安这样就好,若放弃渺茫的希望可以让他过得更好,那我会同刚刚对你说的那样,就放弃两个字。」
「……是的,我知道……只是,如果妳在对我说这两个字时是爱着我的话该多好,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放弃。」若眼前这天使般的人儿一样爱着自己,他相信自己在其它的地方同样有能力去夺得一片天。
「在这世界上,一定有个人可以像我爱着凯恩这样爱你,但那必须你留着性命去寻找才可以。」
「我不相信将来,更不相信这世上可以有人像妳这般。」
安淇停下两人舞动的脚步,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他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人正心不在焉地和其它女子跳舞,一双目光却紧盯着这里,一双耳朵也在听两人的对话。
「别追求永远不会是自己的东西,我不想看见你死,你是在这世上唯一不计较我是谁,不在乎我的身份就愿意爱我的人,你若是死了,我会很难过……你知道吗?凯恩他们已经将密诏拿到手了,所以你们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最后两句话是谎言,若谎言可以救得了他,他不在乎。
迦得烈和同样在不远地方听着的宰相同时变了脸色。
「而且凯恩他们也查出暗杀国王的人是谁……」安淇发现暗杀国王这件事并没有同样令他们震惊,不过即使是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也明白这两人虽和这件事有关连可并不怕被发现是谁暗杀了国王。
为了凯恩,为了让这两人可以放弃,他赌了自己的直觉。
「就算执行的人已经死了,不过凯恩的手中拥有代表库克公爵的徽章,在这样的情况下,当菲诺斯公爵这个令人民景仰的贵族登高一呼,你认为你和宰相大人能摆脱得了吗?」
「亲爱的,妳说得太多了……」
这时凯恩走了过来,他一点都不气安淇的那些话,事实上他对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满意极了,本来来这里并没有多大的打算,没想到安淇短短的一席话竟然能使这两人脸上变色,他几乎可以看到成功就在眼前。
迦得烈想开口问刚刚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偏偏菲诺斯那该死的家伙却把人给藏到了怀里。
「怎么?公爵大人妒忌了,美女佳人,人人得以追求,我想安淇小姐还不是您的公爵夫人,在下说个话并不得罪任何人吧?」
「是不得罪任何人,而且你说的没错,我妒忌了。」知道身边的其它贵族正看着这边,凯恩潇洒风流地一笑,抬起安淇的脸庞,热情地在那因为讶异而张开的小口上亲吻。
逼近的脸庞,安淇对他脸上那示威的神情看得特别清楚。
原来,他不但吃醋了,而且是好大的一缸醋,瞧瞧他,连这种孩子气的表情都跑了出来,但……他好喜欢这样坦然的凯恩,闭上双眼,配合地和他吻在一起,不管他们处于人群的视线中心。
「菲诺斯公爵大人表现够了吗?我想在场的众人都已经清楚了解到你与安淇小姐之间爱情是多么浪漫动人。」看见迦得烈受伤的表情,宰相走过来出声,他想帮这孩子的,不仅仅是在政治上的夺权,在情感上也一样。
「抱歉!是我失态,情不自禁希望各位不介意。」
「怎么会?英雄美人的浪漫传说,在我们诺顿帝国是最受欢迎的故事,您和安淇小姐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我想将会是贵族中永远相传下去的经典。」见情势又紧张了起来,这次舞会的主人马特伯爵连忙出来打圆场。
他还想把这府邸的优美环境继续保留给下一代,若是真让这两方的人打起来的话,这里势必会成为修罗战场。
「哪里,是马特伯爵胸怀宽大不介意我俩的忘情。」凯恩优雅地以官腔敷衍起来。
被凯恩吻得有点失去正常呼吸的安淇,无力地依偎在凯恩的怀里,然而稍稍喘息之后,抬眼便瞧见了迦得烈那受伤的眼神,心里一痛。
是的,他明知道和凯恩在王子面前如此纵情会伤害他,可当凯恩对他要求时,他却毫无犹豫地配合……
每个人都说他温和善良,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他是那种可以为了重要的人,而残忍的人。
即使是伤了这个愿意付出所有来爱自己的人……
「安淇?」
凯恩注意到怀里的人不正常的喘息,低头这才发现那张小脸并没有因为这一时片刻的休息而恢复红润,反而一点血色也没有。
一直看着安淇的迦得烈也发现了,他明白一开始看着他的苍白是因为抱歉,但下一瞬间那秀美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剧烈的疼痛一样,接着整个脸色白得可怕,就像此时窗外山头的白雪一般连一丝丝的血色都找不着。
「安淇?你怎么了?」
安淇摇摇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疼痛一阵一阵传来,一次比一次激烈,脑子里想遍所有的可能性,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