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不审了,把花猫带到了拘留室关起来,监视室留了两个值班警察。&ldo;李哥,你去休息。这儿我盯着。&rdo;顾飞对值班的同事说。&ldo;谢了啊小顾!上了年纪,是熬不住了。&rdo;中年警察哈欠连天地到楼下值班室睡觉去了。寂静的楼层,一片昏暗,花猫独自在拘留室的地上窝着。冰冷的墙壁和地面,泛白的青色灯光,将这个狭窄的拘留室照得一片惨白。花猫面无表情的脸也被这昏暗的光线照得同样惨白,阴影里看起来还带着狰狞。拘留室的门开了,花猫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听到门再度关闭,仍然维持着靠墙的姿势,连头都没抬。空洞的屋子,脚步声带着回音,花猫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脚,警察的制服裤,花猫呵呵地笑了,笑声尖厉,在空白的墙壁间回荡。&ldo;演技不错啊,赶上周润发了。&rdo;花猫笑得渗人。顾飞蹲下身来,抬起了花猫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看着他。&ldo;……我来了才知道。&rdo;顾飞的字咬牙似的,又清晰无比,从牙缝里迸出来。&ldo;电话里只说有任务,到所里集合,我不知道是去哪。&rdo;审讯时,在监视器的镜头后面,花猫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戳得顾飞全身窟窿。顾飞也始终对着监视器中的眼睛,尽管那眼睛看不见他,却仿佛一直看着他。&ldo;是吗顾警官,是不是上头叫你来约会的时候,忘了通知你下一站去哪儿啊?&rdo;花猫还是笑。&ldo;你什么意思?&rdo;顾飞的脸在灯光底下也有点变形。&ldo;老子还真是荣幸啊,能被顾警官点名陪着过个节,真他妈受宠若惊啊。&rdo;花猫一低头,脖子上那围巾还在,花猫举起戴着手铐叮当作响的手,笑着一点点把那围巾扯下来:&ldo;这也算办公经费支出了吧?有地儿报销吗?&rdo;&ldo;我再说一遍,我真不知道!&rdo;顾飞额头上青筋爆出,他一把攥住花猫把他拎了起来。&ldo;要我怎么说你才信?&rdo;&ldo;何必呢,警官,我就一劳改犯,你管天管地,我信不信的,这你还管啊?&rdo;花猫嘻嘻地笑着,一脸派出所囚犯的嘴脸。&ldo;我今晚上约你,是我自己的事,没人叫我这么干,是我自己想这么干,听明白了吗?&rdo;顾飞攥着花猫的手像铁箍一样紧,在惨白的灯光下顾飞的脸却反常地涨红,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粗重的气息,都和平常的他不同,他在压抑着情绪,但年轻出卖了他的情绪。&ldo;就算我到了地方,知道查的是谁,我不可能给你通风报信,我是一个警察!&rdo;&ldo;没错!&rdo;花猫猛然挥开他,手腕上的手铐几乎擦过顾飞的脸。&ldo;你是警察,我是罪犯!你他妈抓我天经地义!&rdo;花猫瞅着顾飞的脸,像第一次看见他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也降了下来,好像充满了好奇:&ldo;那你干吗还逗着我玩儿?官兵捉强盗,让你捉,没让你玩儿。你说我是猫?我不是猫,我就是只耗子,你才是猫。警官,你这猫捉耗子的游戏玩够了吗?玩过瘾了吗?!&rdo;这四个字花猫吼出来,他尖厉的嗓子震动得四周的空气嗡嗡颤动。他觉着今晚上真是精彩,真他妈精彩,他多少年过的中秋节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个精彩。&ldo;你就这么不信我?&rdo;顾飞的面孔在阴影里。花猫仰头直乐,笑得突兀,笑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来:&ldo;信你?我凭什么信你?凭你长得帅啊?&rdo;花猫笑完了似的,五官迅速地冷却。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顾飞,眼神阴冷,穿过青色的灯光。&ldo;老子今天阴沟里翻船,我认栽。但是姓顾的,有种别放我出去,出去了,我弄死你。&rdo;顾飞是突然动的。他突然将花猫向后摁在冰冷的墙壁上,花猫的后背撞得一阵刺痛。&ldo;你真觉得我会害你?&rdo;顾飞声音不高,带着回声,闷响。&ldo;……我要害你,早就抓你几十回了!&rdo;顾飞的脸靠近花猫,花猫看着他放大的面孔,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没有了之前的冷静,理智,即使在警服的领徽的映衬下,也不是那个严肃正经的警察,而是一张失去了控制和克制,血气方刚的男人的脸。&ldo;陈志强!&rdo;顾飞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