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知道……
从他懂事开始,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差开始,等的就是这一天。
但是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的生命也能长长久久,即使这一份长久仅是为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尽头的等待也好。
「玄烨……」
你听到了没有……回来……回来啊!
我不喊你陛下,绝对绝对不喊你陛下,所以你快回来,生气的骂我或像之前那样对我也好,只要你回来……
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落着泪的双眼闭上,纤细的身体往床榻落下。
「映蓝!」
古清忻赶紧把人捞住在怀里,窗口的玲珑吟乍晌,清脆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有种即将碎破的透明。
如果可以,他不想这么做,但是玲珑吟已经在提醒他了不是吗?
他怀里的这个孩子,生命已经到了最后,其实早在落下水池的那天,就该离开人世了,只是他傻傻坚持,坚持见那个只会要他等待的男人,为了这一份等待,他重新醒来,重新落下泪水。
「映蓝,我帮你等到他好不?」
「可以吗?」映蓝再也找不到一丝力气睁开双眼,只能低低地问。
「当然可以……只是……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人生最完美之处,其实就是回忆是唯一仅有,没有任何的回忆可以重来,因此在人生的每一个时光,才更要好好的去抓住去把握……
但……若是没有生命可以把握时,该怎么办?
「我不怕……清忻,当我跑在黑暗中时,我怕的从来就不是黑暗本身…而是害怕若是只剩下黑暗,我该怎么找到玄烨……」
「傻瓜。」
苍白的脸露出浅浅的笑。
「所以……我害怕的不是死亡……怕的是当我离开之后……将再也没机会可以让他抱在怀中……清忻,爱一个人好苦…但是也好温暖……」
温暖……
那跟飞蛾扑火有何不同?
「我帮你……」
抱起映蓝瘦得几乎要随风飘散的身子,稳稳踏着一步一步走向殿外,一边的内侍只能看着,无法出声阻止也无法动作,看着那一个清丽的身影,轻松地捧着那纤细的身子,甚至还可以空出一只手,取下窗口挂着的玲珑吟。
外头的雪,依然飘落,细细粉粉洒在天地之间,两人的身影进入殿外的花园,在繁花锦簇中隐隐约约。
一步,东北角,玲珑吟挂上围墙屋檐,伸手沾下一滴映蓝额头落下的鲜红,滴在盛开的琉璃花中。
二步,东南角,再度在围墙的屋檐上挂上一串玲珑吟,同样伸指沾下一滴映蓝的鲜血,滴在盛开的琉璃花中。
「玲珑吟,有两个?」映蓝从眼帘下,明明模糊地瞧见清忻已经在东北角挂上那双飞玲珑吟,为什么这里又可以再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