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我开始按照相爷的安排结识一些权贵子弟,甚至包括当今太子和公主,玉嗪公主长得很漂亮,实际上我和她走在一起,在其他人看来是最般配不过的。我没觉得她不好,也没有特别好的感觉,只是对她不能如同以往那样随意,因为她能带给我的会比其他的女子要多很多。我想我还算是惹人喜欢的类型,那些不识愁滋味的京城纨绔子弟总是愿意结识我。我也总是从容与他们周旋,不过是吃吃喝喝,偶尔有一两个附庸风雅的也会同他们谈些诗词山水,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吧,等待一个残忍的结束或者等待一个重生的机会。
那时我见到她,只觉她奇怪和有些不同,到底不同在哪里我却说不出来,玉嗪很讨厌她,说她是个俗气的女人。我也这样觉得,却又些许觉得不对劲,她有种磁场能吸引我的关注,那感觉好像在这大千世界找到一个同类似的,她仿佛是努力想要安逸活在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努力掩藏自己的爱恨,装作左右逢源,只是她比我稍微天真些,偶尔也会流露一些幼稚的性子,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我知道他是讨厌我的,她看向我时总是面似尊敬,眼角却微微挑起,笑意也有讽刺。我偶尔会奇怪,我身上的什么东西让她觉得讨厌我?直到那日,我送倾子生回他们的院子,见她与她的婢女在院子外喝酒,我从没见一个女人独自酗酒成这种德性,死拉着她的婢女唱一些曲子,只是她那曲子确实别致,我从未听过这样的靡靡之音。只是觉得如果能拥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我刚走近她,她立刻照我脸呼了两个耳光,她的力气很轻,又有些醉酒,并不痛,更像是抚摸。我本应该生气的,可是她嘴里那些模糊的嘟嚷抱怨,却让我觉得她同我幼时一般,寂寞得要疯掉了,只得借着这些黄汤痴傻一回。遂觉心疼,将不胜酒力的她抱入房间去。
牟安白是我回京城后结识的,说不上有多特别,只是他与我交往比常人频繁一些,他爹是太尉,也是从小被娇惯得人,他前些日见到了她,这日跑到我房间中竟是想将她要了去。他们这样的人,有这样荒谬的想法不足为奇,可我那日动了真努,揪着他的衣襟,差点就揍了下去。不知道是为倾子生的尊严,还是为我自己的私念。待我为这个想法闪神时,牟安白窜出房去,她就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张开,眼神暧昧的看着远遁而去的牟安白和我。我突然有些想同她解释的欲望,她却贼兮兮的凑到我身边,说些有的没的,我哭笑不得,转身离开,留她傻傻的待在原地。心里却突然有些喜悦,觉得日子也没那么的无趣。
她跟着张在朝来参加酒会,还穿得不伦不类,故作洒脱的谈笑,我装作没有看见她,却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余光打量,那张在朝不时为她端水递菜,她倒是来者不拒,让我有些许不爽,却见她低低朝张在朝说了些什么话,张在朝立刻一脸窘迫的坐到了一边。我想起她经常冒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为张在朝苦笑两声。本来这种酒会是索然无味的,可因为她的存在,却让我有了兴致,还多喝了几杯,直到结束时,我本想走近她责问几句,却见当今太子俯身去与她低语,还一副亲近的样子。看来这个普通的礼部侍郎的千金,还真是不简单。
我从马车帘子的边缝里看她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来。对上我的视线立刻垂下视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有些不舒服,出口教训她,她却始终懒懒的,不过这时马车却帮了我一个忙,一个颠簸让她抓住我。她有些慌乱和窘迫的看着我,开口让我放开她的手,我有些想笑,明明她抓我的手更紧一些。她的脸色越来越红,而她身体的幽香又随着温吞的空气扑进我。鬼使神差,我低头吻了她,将她的红唇含入口中,一点点的咬舔。沉迷而又狂乱,这种陌生的情绪又让我有些恐惧,只能尽量清醒,然后推开她,喊她大嫂。却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她还是说服我自己。
人的生命中会有很多东西,但总有一个是重心,其它的都是陪衬,在原来的二十几年,我只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那个本属于我的至高点。我将要在那个位置消耗我余下的人身,这个信念根深蒂固,我服从切心甘情愿的努力。所以我利用了她。我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委屈。可是她很正常的接受了,将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我并不认为她是为了爱我而屈服,那太可笑。后来我才明白,她真的太聪明,聪明到利用被利用而得到相对安逸的生活。只是,我偶尔会想,她会不会记得那晚,那些痛和她流下的那些泪水。想来,她已经忘记了吧。
奔赴边城的前几日,我邀她相聚,胸中好似有些话想对她说的,可是转啊转,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是淡淡说,说不怪我,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当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本来就不想牵扯太多,毕竟再过几日,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生是死。她转身得很干脆,我在那高楼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怎么也喝不醉。原来想不清醒,是一件这样难的事情。
醒时空对烛花红
晚风
我在地牢的草堆里躺了三天,虽然说地牢阴冷,到底是夏日了,伤口既没得到洁净,也没有敷药,好得特别慢。某些地方还有化脓恶化的状况。不过还好,我被打时很有骨气的护住了脸,靠,要是毁了容,怎么都是不划算的。伤口还是很痛,为了止痛我只能想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想我那些舒适的家居服,想我干净的铺满棉被的大床,还有碧桃做的红枣酥,也不知道碧桃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干些什么,有没有偶尔想到我,本想哼些喜庆的曲子来娱乐自己的,可惜,滴水未进的嗓子根本无法开口。我实在是不想死,我还想要见到他啊。
朴德遁斯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惨样,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扯着嗓子回答他:“要死了。”他听了似乎很高兴,又说:“玉嗪还真是知我心意,我不在这几日,将你招待得如此之好。”我讪讪:“那是当然,你的禁脔,自然是与众不同。”他很满意的我的回答,又问我:“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用?”我思索一下:“不如你先让我把伤养好,再慢慢的折磨我?”他想了一下,回答:“这是个好主意。”
我的伤仍然好得不快,因为每天有很繁重的劳动,只是那些伤都没怎么在脸上,平常看起来也不会太惨。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每日有食物,有清水,甚至还有伤药,夜里入睡前,还有时间可以想想我心爱的人,实际上,也活得不算太糟糕。我躲在廊下的阴凉处踹口气,从天亮到现在,只吃了两个凉馒头,一直挑水洗碗,还有受秦玉嗪指使呵斥,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朴德遁斯最近忙得要死,听秦玉嗪的口风,大概是她那变态哥哥得到玉玺,现在准备拉拢朴德遁斯,然后呢消灭缙王和二叔的势力。我每日厚着脸皮接近秦玉嗪,倒不是她比其他人对我好,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朝政的事情,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好不好,安不安全。秦玉嗪说话,对着我倒不遮掩,想来,她也觉得我再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吧,正出神,那分配着管教我的嬷嬷,已走了我过来,指着我鼻子骂我偷懒。难得与她争辩,提起我那把快要散掉的骨头,随她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