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病得可严重?正巧最近阿久刚从山上带回来一批不错的药材,可以让他补补身。”乌城是一个懂得见机行事的聪明人,光从主子小心照顾那怀里的人儿的模样,也明白白裘下的人儿虽然名为仆人,可是绝对在主子的心中占有更大的分量。
“那太好了,大夫看完病之后请他顺便抓几帖补身药方,他的身子不比咱们强壮,怕受不了牧场的生活。”“小的晓得了,对了,还没问少爷他的名字。”
“赵爰,乌襄也认识他,都叫他小爰。以后我有事出门的时候,你就叫乌襄过去我那里陪他,别让他单独一个人。”他不想再为上次同样的情景担心受怕,让乌襄陪着他也是让他不再有做傻事的机会。
尽管认为主子的吩咐似乎对这赵爰太过于关心了些,不合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态度,乌城还是把话给记下,做好一个管事的本分。
“您待会儿可要先净身用膳?”
“也好,将晚膳送到我房里吧!”
这些天他怀里的人儿总是昏昏沉沉过日,根本就没吃下多少东西,人又瘦了一圈,照这情况瘦下去,哪一天不见了都不会有人觉得讶异。
早晨,乌映砻用完早膳后就出门巡视牧场去了,乌城依着主子之前的吩咐,让乌襄吃完东西就快快到赵爰房里去陪他,还准备了不少清淡美味的粥品,等赵爰一醒过来马上就可以吃。
望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汤粥,乌襄口水差点没当场倾泻而出,这一堆东西别说吃了,连看都没看过,只知道这是主子照着大夫的建言要厨房做的。
“哇!小爰怎么才一回这里,待遇就差那么多?”乌襄心想小爰之前在别院差点没让李管事饿死,现在这满满的一桌食物却足以让人撑死。
闻到食物香气的赵爰,因为身体的本能,饥饿地醒过来,才张开迷蒙的大眼,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时,就瞧见坐榻上桌旁的乌襄一副饿死鬼模样,张着一双大眼直往香气来源处瞧,瞠得那么大,害他有点担心乌襄的眼睛会不会突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襄大哥?”赵爰无力轻喊一声,辛苦地撑起虚软的身体。
听见他的喊声,乌襄立刻回神,很快地从坐榻移到床边。“你可醒了,从昨天你到牧场时就一直睡着,都已经过了整整六个时辰了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扶他起身坐好。
“已经到牧场了?”赵爰有些讶异地眨了下眼。
“当然,你不会是一路睡过来的吧?”
这么远的一段路,他多多少少该有些记忆才是。
岂知,赵爰并不否认地点点头。“这一路上我一直都病着,时间一下子早晨、一下子黄昏,雪落雪停,我都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
“原来是这样,你啊!身体太虚弱了,多吃点东西补补身养壮点。身体这样糟,若不是少爷一路上呵护着你回来,恐怕来不到半路人就先倒了。”不是他爱说,这趟国人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尤其小爰还是个贵族公子,不曾操劳的身子更禁不起风雨考验。
“呵护着我?”他只记得一直有人在他耳边温柔的说着话,那人不会就是乌映砻聋吧?难不成是他在做梦?
“是啊!难道你都不知道?”乌家的仆人不会造谣讲些有的没有的,不过消息倒是传得挺快,他早已从跟乌映砻回来的那群侍卫口中得知,一路上少爷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个听说是仆人的赵国人。
赵爰立刻摇头。“可以跟我说清楚吗?”他想知道乌映砻究竟为他做了些什么,不愿迷迷糊糊当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是恩是恨也能有个抉择,别再如此举棋不定。
“听回来的侍卫们说,有几天的路程你发烧发得厉害,原本要在野外搭营的计划因此取消,少爷命令他们四下找寻村庄。那段日子里少爷一个人不眠不歇的照顾你,不但亲自喂药净身,还哄着高烧梦呓的你入睡。”他真难想象少爷哄人的样子是怎生的模样,平常一副严厉冷酷的模样,居然知道怎么哄人哩!
“还有呢?”原来那真的不是在做梦,耳边温柔的安慰声真的是出自于他一直认为以玩弄他为乐的人身上。自己还记得那声音是多么的轻柔,生怕吓到他似的如风低喃,暖暖的气息直温热入心。
“还有啊!这件白裘是少爷高价购得的,毛料相当不错,可是实在卖得贵了点,有点不值得。”他们乌家可是名声响亮的商人,这种不但没占到便宜还亏本的生意着实有损他们乌家的名誉。
“你看,这一桌的食物是少爷特意询问大夫,让厨娘特地为你做的,因为不晓得你喜欢吃些什么,干脆每一种都做一点,才不会强迫你吃到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少爷的用心你要好好珍惜,趁这些粥还没凉之前赶快吃了,吃完这个还有药等着你,那药也是少爷特别吩咐的,珍贵得很。”他真希望哪一天也有人能这么对待他,那才叫福气。
赵爰看向满满的一桌食物,心感到不安。
他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呢?这样一来他如何狠得下心怨他、恨他?在他那样对待他之后,怨恨会比较容易。
“你要吃哪一碗?”啧啧!看得他眼睛都花了。
深陷在思绪里的赵爰,随手指了其中一碗淡绿中带着红点的粥品。
乌襄捧来那碗清香的药粥在床沿坐下。“别想那么多,快把粥给吃了。”他本来想递到赵爰手里,可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伤痕还是作罢,直接舀起一匙喂到嘴边。“你的手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伤了?”他记得自己离开别院的时候见他手伤都已经好了一半,怎么现在右腕上还缠着布条?
“没什么,不小心打破碗割到的。”他现在想起来心已不再那样激动,真奇怪,不过才几天的光景而已。
“襄大哥,离开别院到今天究竟是过了多少日子?”
他乌襄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赵爰刚刚的话是在骗他,摔破碗割到的地方应该是手掌或者是手指吧?怎么可能是手腕?不过他不想说就算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本来少爷是要和大家一起过年的,不过后来行程拖延了不少,现在都已经十一了。”
“十一?那是整整一个月了。”从别院到乌家牧场虽然不近,可也只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快马奔驰更是半月不到,看来乌映砻真的花了不少时间在照顾他。
“可不是吗?来,多吃点,少爷要我能让你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好等下次看到你时人已经白白胖胖,瞧瞧你这脸颊下巴还有这手,尖的尖,细的细,摸起来都是骨头,我敢打赌咱乌家里最小的孩子都比你重。”
赵爰没听见他后来的话,注意力全集中在前面的那几句话。“等下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去哪里了?”
“你是说少爷吗?”趁他注意力转移的时候,乌襄很快地多喂入了几口粥。“少爷到匈奴的领地去了,听说那个什么格鲁花齐的族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批好马,让少爷过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再不然选几只好的母马跟咱牧场里的公马配种,今年年底看能不能赶在入冬前有新的小马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