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每天都说想过来帮忙,她看他伤后身体仍虚的情况下硬要他在床上多待一阵时间,现在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下床帮忙,却跟二毛玩了起来。
“我有帮忙……”说得很是心虚。
“是吗?帮了什么忙?”
“我……捏了一个馒头。”
“哪儿?”
“你……咄咄逼人。”可恶,明明看得出来还故意糗他。
“咄咄逼人?若非你心虚,又怎么会觉得我咄呻逼人?”
抿著小嘴,大眼死瞪著前面姿态摆得跟个茶壶似的死丫头,最近这几天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看他伤在脚无法追著人打,那一张嘴越来越利,老摘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才是仆人。
“你啊!”纤细的指尖点点他的小额。
以前的凤舞个性一丝不苟的,除了休息时间会跟她打打闹闹之外,其他的时间里除了练舞还是练舞,人的生活里该有什么乐趣,他尝也没尝过,让她老担心等凤舞不能跳的那天,他一直是如此单纯的生活失去重心会是怎生一个模样?“我?我怎么了?”拨开点在额上的指头,讨厌她这个动作,就像小时候阁里教舞的师傅总爱点他的头数落一般,那会让他错以为自己还没长大。
扬起秀眉,凤扬瞪著他回瞪的一双圆滚滚大眼,红红的唇慢慢牵起一抹笑。“没事!”回身将蒸笼一个个叠在冒著蒸气的锅上,唇边的笑让脸有股酸溜溜的感觉窜人心坎底。
“你这讨厌的丫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还不能跑的话,早像以前一样冲上去抓人暴打一顿。
“没什么。”凤扬放好蒸笼对他做了个鬼脸,瞧见一边的唐朝阳发现凤舞脸上黏了点面团屑,轻轻地替他揩下来,顺手取过一边乾净的手巾帮他擦乾净,一点都没扰著正想跟她斗嘴的小傻瓜。
才照顾这些天而已,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比她这个服侍多年的丫头熟练。
一张乾净的抹布飞上凤扬的脸,室内同时有三人—起为这个幼稚的报复行为暗自叹息,只有那个不能动的罪魁祸首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摆出就算自己不能动,但是还是威力无穷的模样。
拿下抹布,千万个无奈,凤扬回身一转抓住一条湿湿的布,反击甩上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趁没人回过神之际,快快冲出门后没一个姑娘样地大笑出声。
“凤扬!”
吼声从身后传来,知道他无力追上,她笑得更加放肆。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啊!怎么变得这么的懒!
但是,她开心见到这般懒的凤舞……人懒,是要有条件的……因为有人宠著,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才有资格懒惰。
与其瞧著整天辛苦练舞的凤舞,她更希望瞧见像这样懒得什么事也不做,.一天到晚黏在唐朝阳身边的懒惰虫,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可以瞧见毫不隐藏的喜怒哀乐。
他不是笨蛋,可以在荡乐阁里成为头牌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子?自然清楚凤扬心里所想。
嘴里嘟嘟哝哝骂著,手里继续捏著永远都只能长得像面团的面团,一双圆圆的眼睛却瞄上身边那个仔细捏出一只只动物的人身上。
原来这就是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宠著自己,什么也不必担心的感觉,懒洋洋地什么事儿也不想做,只想就这么待在他身边,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闻著他的味道,想著他的一切。
“再几天……”
“什么?”别看唐朝阳似乎是专心三思地捏著手中的面团,其实凤舞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中,随时随地都注意著他的需要,因此,即使是一句恍若喃喃自语的细微声响,他还是听在耳中。
凤舞有点儿讶异地抬头看向那温和的双眼,对那双只有映出自己模样的眼瞳,一点儿也不惊讶,粉嫩的驭唇不禁跟著回应一抹甜甜的微笑,然后想起刚刚所想的事情,浅色的红晕也跟著漫上双颊。
刚刚所想著……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幸福……
幸福怎么会是难以启齿?
因为是攸关众人常常避谈的私事……“我说再几天,我的伤就可以好一些,可以自己简单活动了。”虽是觉得难以启齿,可他还是想说,不想在他面前有任何的秘密。
唐朝阳只是看著他,没有回答,知道他还没把话说完。
“如果……”瞧了瞧那双还盯著自己的眼瞳,唉!难以启齿的话果然还是难以启齿啊!他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比刚刚红了不知多少倍。
“如果?”彷佛对他想说的话已经有所感应,唐朝阳扬起大手将那张红得发烫的小脸轻轻捧住,双唇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一份若有似无的感觉,将彼此的思绪缠绕在隐隐约约间,感觉是如此安静,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这种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刻?因为那种心跳怦然的感受,像是在提醒自己,活著,自己是确确切切地活在这庸庸碌碌人世间,感受每一分每一刻的悸动。“如果我说,等我伤好了,我愿意……”唉呀呀!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如此放不开的人了?
一双小手已经将原本就搓得不成形的面团揉得跟抹布似的,唐朝阳想要帮他把话说出口,虽然喜欢他羞涩的表情,却也不愿意他此为难,可,本来就朴实的自己,也只能让答案呼之欲出,怎么也猜不出个明白好解凤舞之危呵!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原本还揉个不停的一双小手突然停住,紧紧地用力握拳之后,深深吸一口气,那吸气之用力,连站在面前的他都可以很清楚听闻,突然觉得小家伙真的是可爱极了。
从第一眼乍见时的娇艳到如今的可爱,若是让凤舞知道了他此刻的想法,不晓得还有没有勇气说出此刻想要说的话。
“如果我说,等我伤好了,我愿意跟你一起……”又深吸了一口气。“行夫妻之实……你愿不愿意?”最后几个字终于说了出口,尽管声量如蚊那一般细小,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很深刻很深刻的听进脑子里。
原来,凤舞想说的是这个……也难怪他会如此羞怯,这样的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勇于说出口,尤其彼此都身为男子。
“凤舞。”没有愿意或不愿意几个字,只有一句像是叹息一般的呢喃,不过,这就够了,那带著深深欲望的情感,夹杂在叹息之中,彼此都听得清楚、听得明白。
于是,凤舞笑了。
放开手中早已经开始乾裂破碎的面团,落在洒著一层薄薄面粉的地上,成了一块一块,一双手紧紧围住身前的有力腰身,仍泛著红晕的脸蛋笑了,轻轻微笑著。
“你答应了是不?可不能反悔。”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与勇气,才能把那样的话,在这老实人的面前说出口,所以不可以反悔,怎么可以反悔。
“可能吗?”唐朝阳有点粗糙的大掌在那张细致的脸蛋上磨挲,将指尖细细白白的面粉沾染上带著红晕的双颊,红的红,白的白,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那天的舞,娇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