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点累而已。」
蔺祎兰小声地安慰,其实他早在中午休息时间刚过不久,人就开始不舒服了,但他知道那是疲劳过度的现象,所以并不十分担心,早在向大家提出上班这个意见时,他就了解到将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累的话先睡一会儿,等一下我再过来叫你吃饭。」她知道现在的他根本吃不下饭,每次他身体一不舒服,就什幺东西也吃不下去。
「谢谢芬姐,妳和杰哥要先吃饱喔!」半瞇着眼,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我们知道,赶快睡吧!」帮他盖上被子,看着他确实睡着了才走出房间。
「少爷没事吧?」李杰早在门外头等很久了,从在公司看到少爷时,就发现他的脸色十分糟糕,苍白的吓人。让他闯了几个红灯,躲过交通警察,火速地冲回家。
「看那样子,我能说没事吗?少爷的身体状况本来就是连下床走动都有危险的人,现在要他突然间过一般人的生活怎幺可能受得了。」
「那可怎幺办?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事情告诉医生或钱先生,请他们劝少爷回医院做治疗,别在外头这幺跑。」
少芬叹了一口气,这念头她不是没有,只是……
「你也知道少爷一旦决定去做某一件事,其它人就一定阻止不了。何况这件事还是在医生及钱先生同意下才决定的,他们一定有他们的考量在。」
「话是这幺说没错,也许他们并没有料想到会这幺严重也不一定。」他还是认为最好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两人,至少多几个人的讨论总是比较周全。
少芬懂得他的意思:「虽然我不认为情况会有所改变,但是我同意你的意见,这就去打电话给他们。」
李杰看她走向电话旁,自己则转身走进蔺祎兰的房间。
才几分钟的时间,蔺祎兰已经睡得十分熟了,缺乏血色的双唇微微抿着,两道秀眉同样轻皱,右手在下意识中抓着胸口衣襟,鼻间微弱呼吸着,这模样一看就知道他现在身体感到不舒服。
叹了一口气,摸向那光洁的额头,幸好没发烧,不过体温低了一点。帮他将棉被再拉高一些,就怕一点寒风侵袭被底下那单薄的身子骨。
不知过了多久,少芬才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出去告诉他结果。
「怎样?」
少芬摇摇头:「钱先生说他当然也希望少爷能回医院治疗,但是他看着少爷长大,这还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要求别人让他做什幺,他不想阻止他这仅有的一个希望。而且他认为少爷虽然天真,但是却十分懂事,已经二十一岁了,自己应该明白自己在做什幺。」
「那医生呢?」
「医生只说少爷知道自己在做什幺,要我们帮助他而不是阻止他。」从医生的口气中,让她觉得他好象知道些什幺,却又不肯告诉她。
「难道就放着少爷的身体不管吗?」李杰低吼,他不愿看见少爷那幺痛苦硬撑,也不想再看少爷被救护车匆匆忙忙送往急诊室急救。
就住李杰痛声低吼的时候,少芬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脑门灌入,一个不好的念头快速闪过。由于思绪是那样的快,让她只来得及抓住一个模糊的概念,无法确实明白它的意义,只晓得不是件好事。
「怎幺了?」相处多年,他当然能看出老婆的表情怪怪的。
「没什幺?」在还没确定自己刚才想到的到底是什幺时,不想让丈夫跟着她一起盲目地瞎操心:「总而言之,我想医生会这幺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现在所能作的就是尽全力照顾少爷而已。」
哎!这不是废话吗?他们何时不是尽全力在照顾呢?
钱若樵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整了,其实他大概可以再早一个小时半回来。至于为什幺拖到这幺晚才回来,他自己也清楚,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知道蔺祎兰就寝时间是在十点,因为不想和他碰上面,所以故意在他就寝之后才回来。
岂知,他才放下公文包,简单的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门铃响的声音。
深吸了一口气,大概可以猜到是谁,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开门。
果然,是蔺祎兰站在外头,他是故意等他回来的吗!
「有事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
他摇摇头:「没什幺事,伯母要我在搬来之后把这个拿给你。」说完将手中的一个小袋子交给他。
他一看就知道是上次他忘在家里的几本书,因为不急着用,所以没叫妈寄来给他。才想跟蔺祎兰道声谢,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不但一点血色都没有,两个眼窝还泛青,跟早上刚见面那时候相比,即使称不上天差地远,但是依然可以明显地发现差异。
「怎幺这幺晚了还不睡?」不知为什幺,自己口气突然变得有点槽。
蔺祎兰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我已经睡过了,刚才少芬也才叫我起来吃点东西,正好听见你回来的声音,所以顺便把东西拿过来给你。」
「现在才吃东西?宵夜吗?」
「晚餐,我回来时睡着了,少芬姐看我睡得熟不忍心叫我起来,可是又不能不吃东西,所以等我睡够了,才让我起来吃点东西。」
「你不舒服吗?」他本来不想问的,可是看见他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地便脱口而出。
若樵哥哥是在担心他吗?
蔺祎兰对他的询问有那幺一点讶异,更多的是一份欣喜及温暖。在以往,他很少会开口关心他的生活,或者该说几乎是能不跟他见面就不见面。
「放心,只是有点累而已。」尽管很想再跟他多说几句话,但他知道现在时间很晚了,若樵哥哥也累了一整天,一定很想赶快上床休息。
「我走了,晚安,明天见。」语落,唇边展开一个微笑,转身走回对面的大门。
「晚安。」
看他似乎毫不留恋地走回去,竟让钱若樵莫名地感到失落,连忙皱眉挥挥手想赶出这不受欢迎的思绪,快速把门关上,确定眼睛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喘了一口气。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他干嘛让一个人这样影响他的行为啊!
只不过是一个从小就认识的人而已,何必一下子关心、一下子气恼,忽地又躲他像躲仇人一样,莫名其妙!
情绪一下子反应到行为上,碰!一声,无意识将手中的书重重地往客厅桌上丢,却吓到了自己。
猛盯着那一小迭书发呆,无来由地,笑声突然从自己口中像鱼吐泡泡般一个一个冒出。
搞什幺啊!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反应过度。他搬过来又不是打算纠缠他,从头到尾蔺祎兰所做的,也只不过就像一个邻居好友一样,见面时亲切打个招呼,偶尔关心一下对方好不好,根本就不曾对他做出什幺特别的行为让他困扰,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所谓的烦恼根本是他自己一个人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