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医院接我妹,她今天急性胃肠炎犯了。”当时他这样向她解释道。
“嗯。”同样胃不太好的言七月很明白他妹妹的感受,点了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就这样默默地走过了一条路、又一条路,直到到了言七月家所在的小区门前的那条十字路口处,两人才分了手。
“再见呀。”
暖黄的路灯下,言七月向夏辰逸轻轻一笑,挥了挥手。
这一笑,却让少年的心狠狠一颤。
他抑制不住般直直看向她的眸。
星河绕长街,她眼中有万千灯火流连。
与夏辰逸分别后,言七月没多久就回到了家。
但奇怪的是,期间她的眉心一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推开复古蚀刻的铁门,言七月穿过庭院,放缓着脚步走进室内。
出人意料,家里是反常的漆黑一片。
她走到客厅中央后便顿足停了下来,缓缓落入耳畔的一丝半缕的嘈杂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她走到楼梯口,右手不自觉地扶上红木扶梯,侧耳细细听了起来。
但听着听着,她不受控制地开始慢慢向楼上摸去。
经过父母的卧室时,她停住了脚步。
楼下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正来源于此。
此刻声音愈加清楚,清楚得近乎有些激烈,仿若黑暗中有把锋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了她的耳膜。
爸妈似乎又在争吵。
言七月放下了不知何时搭在门把上的手,她向后退了两步,掩耳盗铃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努力不去听那些声音。
那些刺耳的争吵不休和摔东西的声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家里多了这些声音。
言七月几乎快忘记了这种情况从何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痛了。
如同刀绞一般,痛到难以呼吸。
而她却无力挽救这枯叶般落败的残局,也无法抚慰自己阵阵疼的心。
人始终生存于稀薄与烟火之中。
这句很早以前就在书上看到的话,她早该明白的。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余地。
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前,言七月静默了一会儿,而后垂下了眸,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她低低吐出了一口气。
是叹息。
接着,她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卧室,轻轻掩上了门,没有开灯。
微凉的春夜里,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卧室传来的嘈杂声早已消散,言七月却依旧全无睡意。
她躺在泛着丝丝凉意的床上,半合着眸,脑中清明又带着倦意。
她把被子往肩上拉了拉,而后偏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变得晦暗不明的月色。
就连周遭的星星也是一颗比一颗黯淡。
空气里无处不充斥着寂静,夹杂着淡淡的怅然。言七月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转回了头,盯着顶上的天花板了一会儿呆。
良久,她从被子里拿出了右手,缓缓举至空中。
接着,她张开五指,悄悄地在心里说了一声:
“嘭。”
这是刚刚在路口分手时,夏辰逸教她的。
为自己放一朵烟花。
“你如果缓缓把手举起来,举到顶,再突然张开五指,那恭喜你,你刚刚给自己放了个烟花……”
她看到少年一边笑着说着,一边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在空中为自己“放”了一朵烟花。
她看到,他那双向来意气风的眼睛里闪着熠熠星光,很漂亮。漂亮到仿佛可以从中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看到北国的霜雪和南国的春花,看到孤烟大漠和小桥流水,看到落日长河和浅草摇曳,看到白驹过隙和星移斗转,看到她那些曾错失掉的岁月。
那是她半开未开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