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吃完到院子里来练功。”
微笑如初的熟悉面容,可是站在眼前的裴展云却给宣少鸣一种说不上来的冷漠,好似他们之间多了一道原先所没有的隔阂。
“大师兄你不吃麽?”宣少鸣看了看手里两人份的早饭。
“不用,我已经用过膳了。”裴展云淡淡拒绝道。
宣少鸣难掩失望,进屋将早饭放在桌上後就立刻出来。
“可以开始练了。”平日里最是懒散的他当即在院子中央扎好马步。
裴展云微颔首道:“把武荆教你的拳法耍给我看看。”
“是。”
宣少鸣头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练功这一件事,而他满心所想的,仅仅只是希望能让裴展云对他满意。
灵玄吟(19)
这般过了数日,宣少鸣本以为裴展云也就气个几天,事过境迁後两人关系又能恢复如初,可惜这不过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裴展云对他,再不复从前。
倒不是说裴展云如今待他如何严辞厉色或是不苟言笑,相反的,裴展云收起了先前种种戏弄他的手段,然而两人相处时,裴展云除了教导练功便鲜少言语,到了夜里更是时常不见人影,问去了哪里,又只随便拿个理由搪塞,看似温和,实则冷淡,这样的裴展云让他打从心里觉得陌生。
宣少鸣对此忿忿不解,他认为自己又没有做错,为什麽要忍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他平心静气地接受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既没追著裴展云讨公道,也没拿这事当对方的小辫子威胁,他这种心胸容易麽?夜里给自己後庭抹药的时候,他咬著被角不知吞下多少泪,他有因此给裴展云脸色看麽?非但没有,他还得为讨好裴展云而拼命练拳法,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委屈自己,可是不这麽做,他心里又惴惴不安,倒像他真的是犯了什麽过错。
唉,他真希望裴展云能把话跟他说明白,然而每次他一试著挑起话题,裴展云总是会借口离开或打断,显然是不愿与他多谈,他摸不透裴展云的心思,只能暗自推测对方或许是因为那事之後仍然心有芥蒂,於是才不露声色地拒他於千里之外。
宣少鸣一路唉声叹气,顶著一张愁眉苦脸来到夥食房。
“少爷,我看你气色怎麽不太好啊?”仁贵关心道。
“别提了,我受气著呢。”宣少鸣愁著眉头,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反正回屋也是一个人用饭,他索性坐在夥食房外吃,至少忙里偷闲的仁贵还能陪他说话解解闷。
仁贵眼珠子提溜一转,小声猜道:“……跟裴公子处得不好吗?”
这混帐东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宣少鸣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狠狠一口咬在雪白的大馒头上。
仁贵知道自己说中了,又道:“我说少爷啊,你现在可不是在自个儿家里,凡事别由著性子来,跟裴公子闹脾气,这又是何必呢。”
宣少鸣被嘴里的馒头呛个正著,憋得眼都红了,仁贵见状赶紧递上清粥,顺便给他扫背。
“少爷,小心点儿,别急,别急。”
等使劲咽下去後,他张口怒道:“谁跟他闹脾气了,明明是他……是他……”他说不下去,启齿难辨,磨著牙关发出“咯咯”声。
仁贵还傻傻地问道:“他怎麽了你?”
此话无心,却刺痛了宣少鸣──他确实是被人家怎麽了,然後还被莫名其妙地无视了。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只是怪难受,难受得他眼里一阵酸酸涩涩,仿佛有什麽热热的东西就要滚落下来,他腾地站了起来,放在大腿上的两个馒头和一碗清粥全洒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馒头滚了两滚,停在一双方站定的白鹿皮靴底下。
宣少鸣立时把脸低下去,偏向一边,他是在竭力忍住不在人前丢脸,但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不想看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