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剑挥向山壁,想借剑身插入缝隙中来停住落势,无奈下落的速度太快,山壁又颇为陡峭,右手执剑的他一连试了好几次才将剑尖稳稳插入,但是剑身很快就因受不了如此大的冲击而从中间断裂开来,临危之时他不得不直接用手紧紧抓住剑身断裂处,锋利的刀刃顿时将他的手掌刮得血肉模糊,而身体骤然这麽一停,支撑了全身重量的右手手臂立即便从骨头里发出“哢嚓”的抗议声响。
当时凤君已是负伤在身,原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这麽一阵翻天覆地似的痛楚袭来,他脑中几乎一片空白,眼前发黑,若不是靠著天生的顽强,只怕那血淋淋的手早松开了来。
後来,等神智清醒了些,他便扯下衣服上的布料,用嘴缠绕在左手上,这才松开已经疼得麻木的右手,换成左手来握住断剑。
用断剑协助攀爬,凤君不知道自己究竟花费了多久才到达崖底,当他的双脚一接触到地面,他便再也无法勉强已经完全虚脱的身体,就这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等到醒来,他便是在小草屋里,并认识了裴展云和宣少鸣。
略懂医术的裴展云尽了最大努力来医治他,身体其他部位的伤都可以治得好,惟独右手,裴展云说是割伤太深,还有严重的手臂脱臼,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的右手手掌几乎是断开的,虽然能将断掌重新接合,然而经脉已损,这只手还想像从前一样执剑舞刀是不可能的了。
凤君垂眸看著被包扎得密不透风的右手,他伸出左手按住,却怎麽也控制不了让右手停止颤抖。
裴展云说这种现象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好的话,颤抖的次数会逐渐减少,如若不好,不但会颤个不停,还会越颤越厉害。
这副样子,怎可回去见凤羽?
凤君不知不觉用力,包扎的白布隐约透出一片红晕。
他不会在此地长留,等到伤势全好,他便要离开,留在这里虽然可以享受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他不想一直打扰裴展云和宣少鸣,何况如今已回不去火凤国,天地之大,他也应该另觅容身之地。
兴许有朝一日,等他这只手完全恢复,他大概会回去向凤羽当面请罪。
凤君松开右手,垂在身侧,渗出的血珠在修长的指间蜿蜒而下,直至干涸。
不知站了多久,只见日头高挂,大概是接近正午时刻,凤君打算下山,可能是身体还虚弱,山上风又大的原因,才呆了这麽片刻,他便觉得倦了。
转身,欲迈出的脚步生生僵在了原地。
“苟且偷生可不该是你的作风。”对面站著的人用他那惯有的清冷声音道。
凤君当场怔住,不敢置信出现在眼前的人是真实的,然而那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容貌他又怎可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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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那些事之後,你以为你可以轻易就这样‘一死了之’?”凤羽望著他,质问的口气带著显而易见的薄怒。
凤君蓦然反应过来,心头的澎湃顿化成心灰意冷地黯然一笑。
他没有死的事实,一定令凤羽相当失望吧……也罢,既然凤羽都亲自追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用再考虑,反正这条命也是侥幸捡来的。
凤君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凤羽此时要求他以死谢罪,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立即照办。
沈默了一会儿,他道:“没想到您会这麽快就找到我。”
凤羽面沈如水,道:“是不是朕不来找,你就打算一直这麽躲下去?”
凤君对此不置可否,不著痕迹地将右手藏到身後,深幽的黑眸出奇的平静,道:“凤君作乱叛上,皇上要兴施问罪也是应当的。”
闻言,凤羽仿佛是被激怒了似的高扬起纤眉,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咬牙切齿的几个字,道:“你别没的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