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可耻的尚有,不知姐夫是否有意见识?"压低了声音,他刻意靠近高桓气得涨红的面孔。
高桓哆嗦的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温若云的笑凝结。
"你、让、我、觉、得、恶、心。"高桓看著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生怕他听不够清楚似的。
高桓的眼是无情的冰冷,眼神几乎要将温若云冻结,而薄薄的唇却有更为残酷的能力,道出的话语如刀尖一样锋利。
他无比嘲弄地大笑一声,道:"你想跟我说清楚什麽?说你对我用情了,对麽?"
温若云的双眸失去了光彩,却仍一动不动地看著他,等待著更为残酷的践踏,心痛却无能为力。
"那麽,我也很清楚地告诉你,不论你姐姐是不是死了,我高桓这辈子都只爱她。"
高桓的语调平静得不像在宣誓,可是他眼底那一如既往的深情却是做不得假的,溺死人也伤害人,温若云激痛得失魂落魄的身子被他轻轻一推,无力倒地。
高桓看著他,胸腔慢慢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
温若云出乎意料地垂眸轻笑,笑声震荡著高桓的耳和心,明明是痛快的朗朗笑声,却能从中听出无尽的伤心和落拓。
温若云优雅地拂开微乱的鬓发,站起来道:"你说得这样明白,我岂能再厚颜?"他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放於桌面,指尖不舍地流连了一下。
"这里布庄剩下的财产,如今还你,我们再无拖欠。"
他步至门口,朝著高桓淡然一笑,道:"我的言而有信该让你对我改观一点儿。"
至少,至少希望自己在你心目中不是那麽一个不堪而丑陋的人。
温若云悲哀地想,慢慢走出了房间。
独身上路的高桓有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之感。
扬州,是他唯一的选择,至少那里还埋葬著他的过去,他的亲人。
高桓一身落魄地回到扬州,走在街道上,竟没有识得他。
高记布庄的人和物也已经埋葬在短短的岁月中。
站在萧条的布庄门口,高桓从温若云留下的东西中找出钥匙打开生锈的门锁,门一敞开,一股难闻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他不由呛了一下。
阴暗的布庄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後院中的小小竹林仍在顽强地生长,但却失去了绿色的生机,只是黯然地立在一旁。纸糊的红灯笼早已破烂,只留空洞的残骸在半空随风摇摆。
趁著天色尚有微光,高桓进了祭卿坊,推开房门,走到书柜前停下脚步。
书柜上有只玲珑的花瓶,久置而无人打理,致使沾染了尘埃,瓶身不复洁白。
高桓伸手摸了摸花瓶,指腹轻柔地将瓶上的灰色抹去,掌心下滑握住盈盈的瓶身,手腕陡然一转,花瓶随之转动。
紧接著,高桓後退一步,一阵墙壁裂开似的声响传来,厚重的书柜缓慢向一旁移动,直至打开一道可容一人进入的通道口。
高桓望著通道口温柔一笑,道:"我来带你走了。"
原来通道口内另有天地,竟是一间小小的祭祀房,供奉著一张灵台,牌位上写的是"高家凤氏绣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