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吐着花样烟圈,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爬上耳垂,抚摸着耳钉上的钻石,陷入沉思。
池觉非还剩下多少时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大概只有一个多月了吧……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池觉非似乎在尽力扮演一个健康正常的人,但是他知道,池觉非其实背着他在偷偷吃药,每一次他都会很配合地假装看不见,不仅是为了尊重池觉非,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情那么难受。
池觉非吞药时的痛苦神情总会令他心头烦躁与不安,宛如握不住指间流走的沙,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
林烁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即使病的不是他,会死的也不是他,但池觉非的病却让他无法面对。或许将来有一天,他必须照顾彻底倒下的池觉非,可是目前,他只想看见这个男人微笑时的脸,让自己永远记住他健康快乐的一面。
然而,现在佩戴在耳朵上的耳钉却似乎成了一种提醒,提醒他终有一天池觉非会离开,而这枚耳钉将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纪念。
接受这份礼物就等于接受池觉非会死的事实,这个事实使得林烁无法安心闭上双眼,深怕池觉非像他的奶奶一样,一觉醒来就失去了温度。
香烟燃到尽头,灼伤了林烁的指头,而他却恍然不觉。
这点痛比起池觉非承受的痛并不算什么。
林烁又点了一根香烟,深锁的眉头收拢得更紧。
一想到池觉非有可能忽然心脏病发作死去,他的身体顿时由内到外都感到一阵阴阴的寒意,手指不稳地抖了抖,不安的眼神在漆黑瞳孔中一闪而过,怯怯的望向紧闭的房门。
不会的,如果池觉非病情发作,客厅中的他一定能听见声响,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收回目光,林烁唇边挑出自嘲的笑意。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在乎池觉非?一百二十万买的究竟是他这条命,还是连心都搭进去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好收买的一个人。
林烁用拇指指腹揉弄眉心,闭上眼低低地笑,压抑的笑声没有半分笑意可言,流露出的是无奈的沉重感。
匡啷!
笑声未落,从房间里传来一道破碎的声音,顿时将林烁惊出一身冷汗。
「池觉非!」林烁立刻冲进房间。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打开台灯,池觉非一边摸索着把眼镜戴上,一边朝门口的林烁露出惯有笑容。
那个笑容彻底平复了林烁的心惊胆战。
「妈的!半夜三更的你在干什么?」虽然看到对方没事,可被吓坏的林烁还是没好口气。
「我口渴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池觉非不好意思地笑笑,下床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可恶!害老子吓个半死,原来只是个玻璃杯子!
林烁忿忿不爽地走到床边,对池觉非说:「你睡你的,老子来收拾。」
「哎!」话音刚落,池觉非的手指就被尖锐的碎片划了道口子,指尖顿时冒出鲜红血液。
「别动!」林烁一脸紧张地抓住池觉非的手指放入口中。
伤口传来的疼痛令池觉非微微蹙起眉头,眼前林烁焦急而又专注的脸,却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幸福的满足感。
仿佛感应到池觉非的目光,林烁抬起眼来,脸色像炸了一样通红,匆忙放开池觉非的手,呐呐不知如何言语:「老子只是……只是……怕你失血过多……」
「谢谢。」池觉非握住受伤的手,看着已经止血的伤口微微一笑。
「你最好找ok绷贴上,免得伤口感染。」林烁不自在地站起身来,双眼左右乱瞄,想要表现出漠不关心。
「抽屉里好像有,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池觉非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林烁拿来ok绷后,又以「看你这样也贴不了」为理由,细心地帮池觉非贴住伤口,甚至主动帮忙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