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跟云飞就连普通的朋友都当不成了吗?他不禁要扪心自问一下,究竟是什麽原因使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答案早就在心底,是他的自私和懦弱。
如果一回来就找云飞好好道歉,而不是刻意回避和闪躲,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又或许,六年前的离开不该是那样悄无声息,至少留下一句“再见”,那麽是不是现在云飞对他还不至於冷淡到这个地步?
忘了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千金难买後悔药。”欧阳此时真想大喊这真他妈的是真理!
云飞收拾好东西,看见欧阳还呆在原地,叫了他一声说:“没什麽要说我就要回去了。”
欧阳从自责的思绪中陡然回过神来,望著云飞脱口而出:“对不起。”
云飞因这没头没脑的道歉而微微拢起了两道形状细长的眉,他冷冷地问欧阳:“你知道自己说了什麽吗?”
欧阳笑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云飞没有告诉欧阳一件事,那就是他很擅长读懂欧阳眼睛里的意思,所以欧阳在他面前是很难伪装和使坏,也正因此,六年前欧阳对他的隐瞒和欺骗才会伤他那麽深。
究竟是什麽样的原因才能使欧阳将自己伪装得这麽无懈可击,完美到他连一丝异样都没有发觉?
云飞隐隐明白其中的原因,那是他们二人谁也没有说出来,没有勇气承认的原因。但是如今,云飞并不怕坦然承认,他已经不是六年前懵懂胆怯的孩子,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後,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再面对曾经逃开的欧阳,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逼问,不只是因为负气,更因为他欧阳的逃避让他心寒,如果两个人不是一条心,那麽这条只有他独自一人在力撑的路就没有必要走下去。
云飞看著欧阳的眼睛,立即就明白了他在为什麽而道歉,但他并没有马上接住欧阳的话,仍是一动不动地看著他。
欧阳歉疚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六年前我不该不说一声就走了。”
云飞开口说:“你的道歉只是为这个?”
欧阳疑惑地看著云飞,想了一下,说:“还有填志愿的事,我不应该骗你……”
“好了,不用说了。”云飞打断他的话,面容冷峻得像是被冰层覆盖,欧阳似乎在无意间踩中了他的地雷。
“云飞,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六年前我……”欧阳顿住了,思考更为合适的措辞,然後说:“六年前我太不成熟了,如果填志愿前好好找你谈谈,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的,背著你实在有点儿过分,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就是脑子转不过来,为了考上大学,眼里什麽都看不到了,骗你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但是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能原谅我吗?”最後一句,欧阳轻轻地问。事实上,他要云飞原谅的不仅仅是这些,但是既然他们之间的那层纸从不曾戳破,到了今时今日,他又何必去说穿?还是将它尘封在心底就好。
直到他说完,云飞才冷冷笑了一笑,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薄薄的唇开合:“原谅,太轻飘飘了。”
11
云飞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防盗门口站了一个人,长年不修的楼口灯光微淡,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疑惑只是一下,云飞掏出钥匙跟没看见一样走了过去,却听到那个人高兴地叫了一声:“云老师。”
从黑暗中跳出来的少年是中午出现在他琴房的陈勉。
“你怎麽来了?”云飞问著,把钥匙插入了钥匙孔。
“我一放学就到这里来等你了,不是跟朋友去吃饭吗?这麽早就回来?”陈勉喋喋不休地说,目的旨在跟这个冷冰冰的老师套近乎。
云飞听得有点头疼,後悔不该这麽早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少爷。他走上楼梯,陈勉在後面像小狗一样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