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这里看风景。”秦晓峰解释他在这里的原因,话刚说完就发觉到有问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也难怪女子会误会,大冷天加三更半夜的,趴在江边看风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
“是不是碰上了很多麻烦事?”女子没有笑话他,显然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是啊,很多麻烦事。”秦晓峰抓了抓头发,微微叹息。虽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很想说说心里话,“因为我的原因,害公司损失惨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正是因为彼此是陌生人,才能毫无忌惮地说出心里话,反正转过身去,基本上不会有再碰面的机会。
“我也是工作上的麻烦,公司被一个很讨厌的家伙收购了。想到从此以后要在讨厌的老板手下干活,真恨不得把辞职信摔他脸上。”女子也开始学秦晓峰的样子,胳膊撑在栏杆上,托着下巴,面向江面,“可惜要养家糊口,潇洒不起来,不得不忍受,想想就郁闷。”
把辞职信摔老板脸上?秦晓峰想象了一下这样的情景,笑了出来。如果是他的话,就把那份合约撕成碎片,扔到陈的脸上。想想是很爽,不过想到这样爽过以后可能会吃的苦头,秦晓峰就笑不出来了。
陈的确很温柔,那是因为面对秦晓峰的时候他根本用不到强势的姿态。除了刚开始让自己陷入目前这个窘况的那件事,秦晓峰还没有在别的事情上面明目张胆和他唱过反调,自然不需要对他采取强硬的动作。
不过秦晓峰很清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可以见识到陈骨子里的强硬。
野兽不露出爪子只是因为他的猎物太柔弱,舔几下就乖乖屈服了,自然不需要露出爪子把猎物弄得血肉模糊。这不能说明野兽没有爪子。只要有必要,自然会有爪子出场的时候。
“这种事情只能想想罢了,真的干了,下场可能会很凄惨的。”秦晓峰劝解她。没有必要为了一时之气,把自己送到野兽的爪子下面,被它撕成碎片。
“我知道的。”女子无力地回答。就是因为很清醒,才更觉得无奈。
就在这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陈的寓所正被低气压笼罩。
“没接到人是什么意思?”陈拎着电话,正在质问话筒那一头的人。
“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发现电话留在办公室没有带走。办公室里面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门卫看到他是一个人离开的。”阿昌详细地回答他家少爷的询问,手心里出了一把汗。刚刚丢过一次,怎么又不见了。上一次的事情有心理准备,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可以很笃定,但是这次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怎能不心急?
“在附近到处找找,我马上就过来。”阿昌听到话筒里面传来少爷强制镇定的声音。
少爷嘴里说不在意,心里明明是舍不得的,上次那个额头上的伤口都心痛了好几天。既然如此,又何苦要去做那些事?
秦晓峰到底是跑哪里去了?去公司的路上,陈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以他目前的精神状况,不敢或者不愿面对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只是,他准备要去什么地方冷静一下,是去酒吧借酒消愁,是去朋友家暂住一晚,还是直接回老家去了?当然还有最最坏的情况,秦晓峰落入了他的对手手里,或者被人绑票要向他勒索钱财。
陈把秦晓峰消失不见的所有可能性都在心里罗列了一番,然后开始一个个剔除。
据秦晓峰自己说他有酒精过敏的症状,去酒吧借酒消愁这一条可以直接排除,不作考虑。
那么是去朋友家了?陈开始回忆秦晓峰在本市所有的朋友,以及他在半夜三更可能会去打扰的人。秦晓峰在这里的老朋友不多。一旦发生金钱往来,朋友通常都会没得做,偏偏秦晓峰在来公司之前总是不停地在向朋友借钱,所以现在还敢和他做朋友的实在是屈指可数。倒是目前公司里面有几个和他很谈得来的。圈定了可能的名单,陈拿起电话开始一个个询问。
半夜三更,老板打电话询问员工的去向,陈的语气再云淡风轻理所当然听者还是觉得很诡异,但是到了这个地步陈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对秦晓峰的朋友,公司的同事ary,lda等人,陈的理由都是有紧急公事要他处理,所以急着到处找他,也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借口。
当然这样的理由到了齐明这里是行不通的,幸好他是少数几个对这些事知根知底的,陈也就不再掩饰,直接问他知不知道秦晓峰的下落。
“他可能只是想出去轻松一下,你不用太紧张。”齐明听了前因后果后在那一头安慰他。每个人都有想抛下琐事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更何况秦晓峰这段日子过得真的很糟糕,难免会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发泄一下情绪,陈现在的反应未免太夸张。现在知道担心了,当时怎么就下得了手。齐明一边安慰一边腹诽。
“他真的不在你这里?”听出他的语气很笃定,陈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秦晓峰就在齐明的身边。
“真的不在,老板您一定要相信我,他是老板您的人,我怎么敢私藏?”齐明急忙解释,就差没有赌咒发誓,陈才算勉强放过了他。
没有和朋友在一起,难道真的回老家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那几个熟悉的数字。电话是秦晓峰的父亲接的。陈和他通过多次电话,彼此都听得出对方的声音。
“是不是晓峰出了什么事?”在“喂”了一声后,听出是陈的声音,秦父马上问道。半夜三更,可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这种时间打电话来,准没有好事。
“当然不是。”陈连忙矢口否认,仓促间,随手抓了个借口,“其实是这样的,公司年底安排了一次旅游,可以携带家属,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伯父伯母有没有兴趣参加?”
秦父虽然很奇怪对方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来问这个,还是很婉转地表示了谢意。儿子的这个老板对儿子很是看重,也颇多照顾,经常打电话来问候,秦父当然感觉得到,甚至连秦晓明也对他有诸多赞誉之词。
秦父虽然感觉很怪异,但是对方的语调沉稳干练,没有一点惊慌的味道,让他慢慢放下了心。
连家里也没有回去?难道真的是落入了最不好的境地?挂了电话后,陈捏着手机皱起了眉头,思忖着哪个家伙最有可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做生意自然是不择手段,不过除了文宣以外,很少有人会用这么疯狂的方法。毕竟陈家几代经营下来,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不是摆着看的,想要对他下手,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虽然这样想,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秦晓峰落到文宣手里他的确不担心。文宣和他的恩怨属于陈年旧怨,给对方找麻烦制造障碍是他们这些年来生存的意义,用来打发无聊的最好游戏。所以他们多年来乐此不彼,致力于让对方不好过。但是说到底,这样的恩怨毕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不会也不需要将对方致于死地。这种情况下,落到文宣手里,秦晓峰可能会吃点皮肉之苦,但生命安全是绝对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