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场喜事,却演变成了丧事。
顾盛麟抱着顾晚婷的尸体落寞地离开了,而尹念鸿则依然被元帅们包围着。他心中无比懊悔,本打算把夜舞幽昌镜当做传家宝传承下去,只可惜给尹立平给得太早了。
“都让开吧。”一个平和的声音在元帅们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立即恭敬地左右列开,一齐恭拜。华林大君尚兴杰,原来真的来了。
“尹公子,节哀。不知可否借幽昌镜一观?”尚兴杰的口气十分和蔼。
“可以,当然可以。”尹立平连忙将幽昌镜双手奉上。尹念鸿在一旁看着,心中一痛,宝镜送上去之后恐怕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尚兴杰接过幽昌镜,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中,目光一点一点扫过镜子,连每一处的细纹都不放过。看完了正面又看了看背面,最后,他慨叹道:“不愧为‘北灵鸟’,果然精美。”
云屏翳上前:“大人,江湖传言此物是在魔族隐侯大帝手中,不想却出现在这里。”
“好了,不用你提醒。”尚兴杰摆了摆手,“本就是传言,有几分可信?就算原本是在隐侯大帝手里,机缘巧合之下,从魔族转到我仙族手里,应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其间辗转的过程,就不必深究了吧?”
云屏翳怔了怔,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
“尹狱长,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尚兴杰转向尹念鸿。
尹念鸿心念一句:“该来的还是来了。”“大人尽管吩咐。”他说。
“这个夜舞幽昌镜……”尚兴杰微微一笑,“过些时日,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借?
几位元帅面面相觑。
尹念鸿只当是尚兴杰“美其名曰”,连忙说:“理所应当献给大人。”
尚兴杰抚须大笑:“这宝贝已经是尹家的了,我若无故强占,何来理所应当?我不过借来防身之用,三年之后,必定归还给尹家,今日在场诸人皆可为证。”
尹念鸿大为感动,尚兴杰既然如此承诺,那夜舞幽昌镜终究还是他尹家之物,元帅们的贪念也一并被打消了。“别说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也无妨啊!平儿,快把幽昌镜解除认主交给大君!”
“好咧!”尹立平也十分高兴,不过三年而已,在漫长的修仙生涯中算得了什么?
“不急,不急,等时候到了,我自会登门来取。”尚兴杰道。
黄玄商捅了捅梁飞廉,小声道:“大人这是在为焚天宫之行做准备呢。”
梁飞廉笑道:“有幽昌镜护体,到时夺宝成功的概率大大提高。只‘借’而不‘要’,还能彰显大人的胸襟风度,妙哉!”
想到可以带着夜舞幽昌镜前往焚天宫,尚兴杰可谓是心满意足。他又说:“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尹狱长家的婚事,顺便投一份贺礼,却不想生了变故,我还意外地借到了幽昌镜。这样吧,过几天我再多拨一些钱款和修仙物品下来,既是对尹狱长的答谢,也是对痛丧儿媳的安慰。”
“啊,多谢大人!”尹念鸿差点儿就要跪下磕头了。
“先别急着谢。”尚兴杰此时又板起了面孔,严厉地问,“刚才顾家小姐所说的事可是真的?”
“是……是我一时糊涂。”尹立平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他可不敢在华林大君面前撒谎,心道这个华林大君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是在下逼不得已而出的下策,的确欠缺考虑。”尹念鸿生怕唯一的儿子遭殃,连忙往自己身上揽责。
尚兴杰冷笑一声:“人家一个姑娘,能让你‘逼不得已’?结婚双修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你家却来个‘霸王硬上弓’逼人家就范,太过恶劣,更何况受辱的还是顾城主的千金。她今日蒙羞自刎,尹家才是罪魁祸。好了,此归此,彼归彼,该赏得赏,该罚也得罚。你纵子行恶,罚你一个月之内将浑天牢典狱长之位让出。令郎道德败坏,仗势欺人,影响恶劣,就罚他去妖族地域边境开矿一百年,即刻执行!”……
尚兴杰冷笑一声:“人家一个姑娘,能让你‘逼不得已’?结婚双修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你家却来个‘霸王硬上弓’逼人家就范,太过恶劣,更何况受辱的还是顾城主的千金。她今日蒙羞自刎,尹家才是罪魁祸。好了,此归此,彼归彼,该赏得赏,该罚也得罚。你纵子行恶,罚你一个月之内将浑天牢典狱长之位让出。令郎道德败坏,仗势欺人,影响恶劣,就罚他去妖族地域边境开矿一百年,即刻执行!”
罚令一出,刚才还欣喜万分的尹家父子呆立当场。
楼下看热闹的群众们连声欢呼,华林大君在这件事上赏罚分明,处理得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尹念鸿哆哆嗦嗦地说:“大、大人,是顾、顾家与我家定下的这门姻亲,犬子虽然一时错念,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我们也已经立即举行婚礼弥补了啊,这样的处罚,是否太重了些?”
“很重吗?如果顾家小姐今日顺利地嫁入你家,那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个刚烈的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愤自刎,此事势必会立即传开。加之你们尹、顾两家本就是势大之家,在我的管辖期间爆出这等丑事,有辱我仙族一方的名誉,我若不罚得重些,让我华林大君的脸往哪儿搁?”
尹念鸿老泪纵横,几近瘫倒,只得认命。其实罚尹立平去挖矿一百年算是小事,不过吃些苦头而已。丢了浑天牢典狱长这个职位,才是最为沉重的损失。尹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靠着那个职位养起来的。
浑天牢,恐怕无人不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由最早的几任大君共同建成的巨大监狱,用于关押仙族的一些难缠又不能杀或是不想杀的敌人。与飞升区的管辖方式一
样,浑天牢由仙族五位大君轮流掌管。典狱长之职也与飞升区城主之位相同,采用世袭之制。轮到哪一位大君掌管飞升区和浑天牢,尹念鸿就得听从他的命令,所以华林大君完全有权力将他撤职。
但凡在禹馀界混得风生水起之人,不可避免地会竖立一些敌人。浑天牢可谓是坚不可破,只要一关进去,就休想逃出来。所以典狱长之职不仅给尹家增势,还带来了不少或明或暗的好处。
如今祖宗前辈好不容易争来的典狱长之位,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尹念鸿身上飞走了,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尹念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私交甚笃的郑丰隆元帅。
郑丰隆略一思忖,拟好开脱之词,拱手道:“大人,尹家已掌管浑天牢多年,并无甚过错,为此就轻易免职,是不是过了些?何况行径虽恶,但顾家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若能成婚尚是一桩美事,只是顾家小姐自己选择自尽,过错也不能全算在尹家头上……”
尚兴杰白了他一眼:“‘不能全算在尹家头上’?那你的意思是顾家小姐也有错,是吗?我倒要问问你了,她是错在被玷污了清白呢,还是错在贞洁刚烈呢?”
郑丰隆哑口无言。
“哼!不知所云。”尚兴杰一甩衣袖,对有人替尹家强行说情十分不满。
郑丰隆只能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
梁飞廉问:“大人,浑天牢不可一日无人看管,我们几位元帅又都事务繁忙,该如何是好?”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顾家痛失爱女,这个典狱长之职就暂时交由顾城主兼任好了。”
云屏翳这时站出来说:“大人,我也觉得这个处罚有所不妥。我倒不是同情尹家,只是落霞城主与浑天牢典狱长这两个位子的活可都不轻松,尤其是典狱长,浑天牢关押的可都是一些凶狠的家伙,顾城主不一定能胜任得了。此外,飞升区的城主共有三位,如果让顾城主兼任典狱长之位,难保另外两位城主不会有意见。”……
云屏翳这时站出来说:“大人,我也觉得这个处罚有所不妥。我倒不是同情尹家,只是落霞城主与浑天牢典狱长这两个位子的活可都不轻松,尤其是典狱长,浑天牢关押的可都是一些凶狠的家伙,顾城主不一定能胜任得了。此外,飞升区的城主共有三位,如果让顾城主兼任典狱长之位,难保另外两位城主不会有意见。”
“所以我说‘暂时交由顾城主兼任’。这一任就不再换人了,待到下一位大君接管时再选出的典狱长便是。好了,我主意已定,此事不要再提。”
“是!”元帅们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