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应付得狼狈不堪之时,琴声忽然又变了,重变回起初春风化雨般的商调。囚牛顿时觉得精神一松,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感消失了。“这下舒服多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突然震惊地喊出了声,“不好!”原来,此时虽然也是商调,但是节奏却快了很多,换句话说,琴声的威慑力变得更大了,需要更强的精神力才可以抵抗。
旁边的螭吻猛然站了起来。
“糟了,九弟撑不住了!”囚牛刚想起身,却看见螭吻睁开了双眼,怒目瞪着弹琴的女子。看到这个眼神,他略略宽下心来,现在正是平顺的商调,螭吻这等忿恨的眼神意味着他还没有失魂。
其实螭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马上就要被琴声扰乱心智,不如先下手杀了弹琴之人。他双拳提于腰间,右臂猛然击出,出一道耀眼的月牙形紫色弯波,直冲弹琴的姑娘而去。
那姑娘不为所动,依然投入地奏着琴。紫色弯波即将飞到姑娘面前时,忽然撞上了一道黄色的光壁,光壁只是轻微抖了一抖,紫色光波就不见了。
螭吻大吃一惊,刚想出第二拳,琴声忽然又转入了徵调,高昂的旋律,听得螭吻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赶紧坐下,运气调息,心无挂碍,方无喜怒!”囚牛大喝。螭吻听了哥哥的话,赶紧闭上眼睛坐下运功。
“果然,攻击她是没用的。第一轮羽调之后继续接商调,然后又是徵调,难道后面同样是角调、羽调,喜、怒、哀、惧无限轮回?如此即便精神力再强也迟早有崩溃的一刻!不行,我要想个办法!”囚牛心中焦急地想,“《五律天音》,不如说是《五律邪音》更贴切。这曲子我以前从未听过,该如何破解才好……《五律天音》,五律……啊,有了!”
囚牛双手摆出托云抱月之势,一把金琴出现在他的怀里。琴头是一个龙,金色的龙身沿着琴面盘旋而下,琴上一共张起五根弦,每一根都是金光灿灿。
这正是囚牛的武器蟠龙咒魂琴。
囚牛起身,对着弹琴的姑娘道:“《五律天音》,姑娘已弹出四调,唯独差一个宫调,让我替姑娘补上。”说完,他开始拨弄金色琴弦。
囚牛弹奏的乃是一《万籁归一》,是典型的宫调乐曲。宫调浑厚平和,平心静气。在激昂的徵调下,他的宫调竟然丝毫不乱,音音准确,如同晨钟暮鼓,入人心坎。
一旁的螭吻顿觉压力小了许多,随着囚牛的琴曲渐入**,他也越来越轻松。孟凡涛已从桌下钻出,躺在坐垫之上,而贝元开,依然不见踪影。
不过囚牛的压力十分巨大,一边要抵抗《五律天音》,还要分心专注于弹奏《万籁归一》,短短片刻,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囚牛感到压力慢慢变小,而自己则渐入佳境,宫调越来越响,徵调越来越弱。宫调,不愧是五音之主。
渐渐的,已经听不到《五律天音》的声音了,那弹琴的女子反而顺着囚牛的乐调,以琴和之,合奏《万籁归一》曲。螭吻已经睁开了双眼,敬佩地看着长兄囚牛。孟凡涛坐起身子,脸上也不再有痛苦的表情。
《万籁归一》的最后,是宫调单音。弹琴的姑娘停下了双手,看着囚牛轻轻一拨最当中的那根金弦,结束了演奏。
“好一曲《万籁归一》,竟然破了我的《五律天音》,果然是精通音律之人。”姑娘开口称赞。
囚牛淡淡一笑,收了蟠龙咒魂琴:“姑娘的琴艺高,囚牛钦佩不已。只是偶觉五律差一,才斗胆一试。”
“人之四情,喜、怒、哀、惧,终要趋于平和。不论大喜也好,大悲也罢,人生之路总要继续。正如公子刚才的那《万籁归一》一样,喜怒哀惧都是短暂的,只有和,才是最终。可惜,世人大多拘泥于眼前的爱恨情仇,没有看开。”姑娘娓娓说道。……
“人之四情,喜、怒、哀、惧,终要趋于平和。不论大喜也好,大悲也罢,人生之路总要继续。正如公子刚才的那《万籁归一》一样,喜怒哀惧都是短暂的,只有和,才是最终。可惜,世人大多拘泥于眼前的爱恨情仇,没有看开。”姑娘娓娓说道。
囚牛点点头,若有所悟:“的确。如同宫调统领五音一样,如果失去了主干,光剩下其他四调,就会像姑娘的琴声一样,深陷其中却不自知。看来人生情感也是同样,和为大势所趋,喜怒哀惧只是附之。若太专记于暂时的情感,很容易被蒙蔽住双眼,看不清未来的人生方向。姑娘这次考验,囚牛受益匪浅。不过,如果我不懂音律,无法破解姑娘的琴曲,那我们四人岂不是要在这里永世癫狂?”
“当然不会。我只会弹奏两遍《五律天音》。”
“看来我没有猜错,此关只是为了考验我们的精神力而已。”囚牛心道。“不知姑娘是西斗哪位星君?”他问。
那姑娘低头一笑:“原来你已猜出。我乃西斗白标星君。四位,此关已过,请上楼吧。”
听到星君说“四位”,囚牛他们三个转身一看,果然,贝元开正站在门口,如同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不住地往下滴着水。
螭吻笑了,问道:“贝兄,你这是去了哪儿啊?”
贝元开催动灵力一阵激荡,将水蒸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着了琴声的道,吓得往湖里一跳,正巧琴声又转为柔顺,我听了就躺在湖里不想动了,也懒得闭气,差点没淹死我。还好后来又听到个曲子震醒了我,这才慢慢爬上岸来。”
囚牛、螭吻和孟凡涛都是一阵大笑。贝元开对孟凡涛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笑,咱俩半斤八两。我跑出屋子之前,好像看见谁的屁股了啊?”
孟凡涛知道贝元开是嘲笑自己往桌下钻的情形,红着脸哼了
一声。
待回过身来,白标星君和她的琴已经化作光点消散了。后面的屏风已经折起,露出向上的楼梯。
四人来到第二层,屋中也坐着一位女子,装扮与弹琴的女子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衣衫是黄色的。在她面前,围摆着四个棋盘,棋盘上车、马、炮、相都已摆好。
“有没有搞错,下棋?”孟凡涛气闷地小声道。
黄衣姑娘竟听见了,笑了一声:“下棋可以运筹帷幄、推算演化,大战一场却又不会受伤,不好吗?四位请坐。”
坐好之后,囚牛问:“此关是否要和姑娘对弈?”
那姑娘点点头:“我乃西斗高元星君,四位请执红子,我会同时与四位对弈。”
孟凡涛眉头紧皱:“姑娘,不是我不肯,只是我光知道规则,根本不擅长下棋,怎么办?”
“不妨事,此番对弈不在输赢。”女子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