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自然没说过这些话,都是嬴政自己编的,太皇太后一直觉得刘彻年纪太轻,政治朝政急于图快,没有城府,不会沉稳,有宏图大志是好事,但是能不能实行宏图大志又是另外一番是,将朝政当成过家家,是小孩子的作为。所以太皇太后一直不放心,先帝把一半虎符放在太皇太后手里,也是为的这个,而此时她听了嬴政的话,以为是刘彻说的,心里顿时有些感慨。太皇太后又道:&ldo;老身为皇上高兴啊,但是,阿娇啊,你要多劝劝皇上,不能急成,匈奴要打,但不是现在。&rdo;嬴政自然知道不是现在,皇帝初登大宝,臣子分派太多,就单说太皇太后崇尚黄老之学,但是三公大臣都是儒家学派就不好办,一切都需要调和。嬴政道:&ldo;您放心罢,皇上是知道的。&rdo;刘彻从王太后那里出来已经很晚了,进了寝殿,有侍女过来为刘彻宽衣。刘彻看了半响,觉着眼熟,但又不是经常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侍女,道:&ldo;朕怎么看你眼生啊。&rdo;卫子夫本就跪着给刘彻更衣,此时低头,有些腼腆的道:&ldo;奴婢卫子夫,上次陛下祭扫路过平阳侯府,长公主叫奴婢跟着陛下,好生伺候着。&rdo;沾花惹草嬴政从东宫出来,就看见窦婴跪在门外候着,窦婴在先帝在的时候,就被封为魏其侯,立功不少,但是始终没能坐到丞相的位置,并不是窦婴能力不到,只因为他是窦家的人。而刘彻的登基的时候,王太后就告诉他,三公之首,必定要姓窦,才能算是给了太皇太后的面子,才能稳住现在的内阁局面。刘彻没有办法,只能将丞相的位置给窦婴来坐。只不过窦婴并没有刘彻想的那样,他确实是窦家的人,但奉行的是儒学,因为接受了先帝的&ldo;托孤&rdo;,对刘彻也算是肝脑涂地,为人又有城府,经常周旋在太皇太后面前,为刘彻说好话,但是刘彻年纪轻,还不明白窦婴的苦心。窦婴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存在,嬴政哪能看不出来,这个人能力和智谋,以至于心机都摆在面前,恭敬而不卑微,样样都是嬴政所欣赏的,况且他还是这个身子的亲舅舅,人就在面前了,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嬴政走过去,扶起窦婴,道:&ldo;舅舅为何跪在此处?太皇太后走累了已经歇息下,恐怕不到下午是不会传舅舅的,还是先回罢。&rdo;窦婴是何等敏锐的洞察力,以前陈阿娇虽然和他的关系还算亲厚,但做事没头没脑,说话也没轻没重,不可能如此稳当,不免多看了两眼,才道:&ldo;窦婴给皇后娘娘请安。&rdo;嬴政笑道:&ldo;舅舅何必和我见外。&rdo;窦婴悄悄打量了一下,这才道:&ldo;阿娇啊,我最近听说你和皇上的关系好起来了,这是好事,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知道么,你做了皇后,要懂事了。&rdo;嬴政道:&ldo;这是自然的。&rdo;窦婴又道:&ldo;你刚才一直跟着太皇太后?老人家提起皇上怎么样了么?&rdo;嬴政听出来他是想打听太皇太后有没有问什么朝政上的事,毕竟以前的陈阿娇没什么心机,如果太皇太后问起来,一定什么都说,所以窦婴不放心。嬴政答道:&ldo;太皇太后只是问了田蚡的事情,说皇上处理的不妥当,之后又问了匈奴的事情,还夸奖皇上长大了。&rdo;窦婴有些意外,毕竟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什么事都图个安稳,南宫公主又在匈奴,每每开战最受苦的除了百姓,自然就是和亲过去的公主们,这些公主哪个不是母亲的心头肉,要身份地位尊贵的才能嫁过去,哪个不是送了又送,洒泪践行的。窦婴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觉得皇上这次做得对,这可是要向匈奴开仗的意思。窦婴想了想,又和着阿娇往旁边走了走,这才轻声道:&ldo;阿娇啊,你见着皇上的时候多劝劝,我们这些做老臣的,有些时候说话,皇上并不愿意听。皇上还年轻,有变革的想法是好的,但不能急于求成,天下不是一天就能变的,霸术只能夺天下,但是并不能安天下,长治久安没有霸道的道理。&rdo;嬴政突听他最后这几句话,顿时心里一颤,霸术可以夺天下,这是他所明白的,嬴政的天下就是运用霸术夺来的,十年首尾相接的纵横捭阖,将六国一口气吞并下来,然而为何秦室的江山只能短短的这些年,就让汉室接替了天下。嬴政没想过,竟从窦婴的口中,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答案,这是多简单的道理,夺天下和安天下并不一样。嬴政更是对窦婴另眼相看,这个平时恭恭敬敬,其实肚子里掩藏着文韬武略的老臣,并没有被刘彻信任,如果真正的信任,能让窦婴感激涕零到效犬马之劳,还愁什么安天下。他心里这么琢磨着,刘彻不信任窦婴也好,自己多找机会和窦婴说说话,而且自己这个身份也容易和窦婴说话,把他收归到自己羽翼下。嬴政打算着,于是接话道:&ldo;舅舅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rdo;&ldo;好好……&rdo;窦婴点头,道:&ldo;既然太皇太后歇息了,我也不便打扰,我先走了……&rdo;他临走之前,还回头道:&ldo;阿娇啊,别任性了,从没人敢和皇上任性,你多顺着皇上的意思,知道吗。&rdo;嬴政点头,窦婴就是心思太重,谁都要担心着,但是从来没讨过好,若不是这次王太后要向太皇太后讨好,田蚡必然是丞相,窦婴估计都排不上位置。卫子夫这样一说,刘彻忽然记起来了,但是他记起来的不是平阳长公主将卫子夫送给自己,而是记起来,这个宫女好像之前在椒房殿当值。刘彻心里一动,难道是阿娇让卫子夫过来伺候自己,怕自己平日里沾花惹草的。刘彻这样一想,不禁就笑了,只不过他把嬴政的想法给想偏了,嬴政是真的要将卫子夫送给他。卫子夫见他笑,不禁头垂的更低。刘彻换好了便衣,这才坐下来批看送上来的竹简,卫子夫就去端水和夜宵来放在一边。刘彻看的累了,所幸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来,笑道:&ldo;子夫啊,朕看你一直站着,来来,坐下来。&rdo;卫子夫哪敢坐,只是摇头道:&ldo;奴婢站着就好。&rdo;刘彻并不强求她,而是笑道:&ldo;朕记得你之前跟在皇后身边?&rdo;卫子夫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感觉是要拉家常似的,恭敬的答道:&ldo;回陛下,是的。&rdo;刘彻又道:&ldo;那皇后平时都做点什么?&rdo;卫子夫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皇上是想和自己套话,答道:&ldo;娘娘平日里除了看书,写字,闲下来的时候就去花园里走走。&rdo;刘彻点点头,觉得没什么新鲜的,也就不再说话,他心里以为是陈阿娇在考验自己,所以自然不会和卫子夫怎么样,批看了竹简之后,时间也就不早了,宫女们进来服侍刘彻洗漱,之后就歇息下。第二日上完早朝,刘彻往王太后处去请安,一进门就听见笑声,原来是王太后在和淮南王公主聊天。淮南王公主刘陵见刘彻进来,连忙从榻上要下去,王太后拽住她,笑道:&ldo;你不要起来,彘儿来的正好,快来见见你这个妹妹。&rdo;刘彻走过去,刘陵被王太后拉住,只能连忙从坐到跪,跪在矮榻上给刘彻请安问好。刘彻挥手让她起来,道:&ldo;娘今日气色这么好,一定是刘陵妹妹的功劳。&rdo;&ldo;可不是。&rdo;王太后笑道:&ldo;你这妹妹说话真巧,句句都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呢。&rdo;说着拍拍刘陵的手,道:&ldo;往后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也给我来解解闷。&rdo;刘陵低头笑道:&ldo;这不是怕太后您厌烦刘陵么,才没敢来,有太后这句话,往后刘陵可天天的来呢。&rdo;刘彻见她们俩说话,自己也怪无趣的,既然请了安,就道:&ldo;娘您和妹妹说话,儿子就先回去了。&rdo;&ldo;别走。&rdo;王太后拍了拍矮榻的沿子,道:&ldo;快来坐,田蚡马上也过来,还要为皇上引荐一个人。&rdo;刘彻以为是田蚡又要举荐贤臣,之前被自己训斥了,所以跑到太后跟前求救,心里不高兴,但是没表露出来。田蚡果然很快来了,还穿着朝服,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很轻的男子,那男子一身劲袍,不似董偃生的温柔清秀,俊眉星目,自有一种硬朗。田蚡进来挨个请安,那男子也要请安,却被王太后拦住,王太后笑着对刘彻道:&ldo;皇上啊,你先来猜猜,这是谁。&rdo;刘彻自从那男子一进来,目光就定在人家身上了,拔也拔不出来,他以前见到的都是清秀样貌的,可人是可人,就是看的腻歪了,毕竟不管男人女人,除了自己的皇后,对自己都是服服帖帖的,刘彻看得多了也就不觉着怎么中意了。如今突然看到一个不太一样的,对方长得又规矩俊气,自然让刘彻耳目一新。王太后见刘彻这样瞧着人家,田蚡也不免尴尬,连刘陵的脸色都变了,只是那男子天生少根筋似的,没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