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笑了一下,欣赏着侍女殷红着脸颊的模样,道:&ldo;娘娘怎么如此雅兴,看起史书来?&rdo;侍女只觉着自己的手心儿被刘彻用手指轻轻的划着,一下一下的拨弄着,这种暗示再明白不过了,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宫人,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说明够机灵,只不过谁天生不想往上爬,那侍女心里顿时一阵猛跳,欢喜的跟什么似的,脸上烧的更红。侍女像模像样的抽了一下手,只不过仍然没从刘彻手里抽出来,便即作罢,只是期期艾艾的道:&ldo;陛下……陛下……让娘娘看见了岂还了得?&rdo;嬴政看了史书,大致知道了些事情,只不过不看还好,看了更是怒火中烧,这身子又被教养惯了,有些小痒小痛就难受的不行,只能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不过这些瓶颈对于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来说,都是假的。正这时候他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想着坐的时间久了走一走,恰好看见外面一个穿着黑色龙袍的男子在和一个侍女&ldo;拉拉扯扯&rdo;。自然不必多说,如今普天之下可以穿龙袍的人,只有刚刚登基的刘彻一个人,这男子正是刘彻无疑。汉室继秦朝天下而起,在嬴政心里,他亲手打下的江山,却让别人继续坐,自然对汉家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刘彻是怎么登基的,他这几日也略略有些耳闻,如果没有馆陶长公主,没有皇后阿娇,刘彻怎么可能坐在这个皇位上?再想到日后自己这个身体的凄惨处境,嬴政心里自然窝火,这种处境是他不允许的,有他在一天,并不可能由得刘彻的喜好得宠或者失宠。那侍女还在假意的推搡,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冷笑,刘彻背对着里面,自然没发现,只不过侍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起来,嘴唇抖了抖,打着颤的道:&ldo;娘……娘娘……&rdo;立威嬴政自然知道推翻秦室天下的并不是刘彻,但有一种词叫&ldo;迁怒&rdo;,像他这样的君王,一睁眼却变成了命运注定凄惨的女人,怎么能让他不迁怒于人,而这个被迁怒的人,自然是刘彻无疑。刘彻见侍女的面色忽然惨白,这才转过身来,却看见陈阿娇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刘彻并不见慌张的模样,只是不着痕迹的撒开侍女的手,过来伸手扶住对方,笑道:&ldo;阿娇姐姐。&rdo;嬴政被他大手拉住,再听对方这声&ldo;姐姐&rdo;,顿时心里一阵恶心,他做君王做惯了,自从及冠开始,还没有谁能让他瞻前顾后,之后更是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将六国平定,完成统一大业,这种光景下的嬴政自然不可一世,他刚刚变成陈阿娇,如何可能突然就收敛了心性。就算嬴政知道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他最开始也只是一个质子,一步步登上了九五之尊的龙座,但嬴政一时也控制不了自己长年累月的秉性,尤其刘彻是个男子,还用这样子哄女人的口气,温声讨好他。嬴政想也没想当下将他的手甩开,只是他甩开之后才想了起来,眼下这才是帝王,而自己是个命运多舛的人,矮人何止一等,若刘彻要是发火端架子如何是好?虽然嬴政心性高傲,但并不可能无头无脑的高傲,活下去才有高傲的本钱,才有往上爬的本钱,才有给这个帝王脸色看的本钱。刘彻被他甩开了手,却不懊恼,只一心以为方才自己拉着侍女调笑的样子被他瞧了去,所以陈阿娇生气吃味儿了。以前也是如此,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毕竟刘彻是个太子,如今又是皇帝,金屋藏娇只不过是为了登上皇位的契机,刘彻自视甚高,这样子的人往往也多情无情,爱见什么就拼命的爱见,厌恶什么就恩断义绝,根本不及往日恩情。刘彻身边美艳的侍女何止一个,陈阿娇是馆陶公主的女儿,又被窦太后所怜爱,自然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千金,也被骄纵惯了,每次看到刘彻和别人牵牵扯扯都会不依不饶的大闹一场,刘彻还以为陈阿娇会直接上前来不顾自己的面子,直接甩侍女一个嘴巴子,眼下这样子只是甩开自己的手,好像还是轻的。嬴政自然不会甩侍女的耳光,他并不是泼妇,再者了,当着皇帝的面子打刚刚和他调情的侍女,这岂不就是掌了皇帝的脸?普天之下敢打皇帝的脸,自然是傻透了,自然是不要命了。刘彻见他一脸冷漠的,也不让自己扶他,知道陈阿娇虽然不发作,但心里仍然是吃味儿的,其实嬴政心里不是吃味儿,不过被误解成吃味儿反而好些。刘彻再一次握住他的手,嬴政喉头滚动了一下,抑制着心里的反感,心里想着,以后有朝一日若是刘彻没落了,一定加倍还他,但此刻却没再次甩开。刘彻温声笑道:&ldo;阿娇姐姐是嫌彻儿这些日子没时间多来椒房殿看你么?不是彻儿不想常来,一来是刚刚登基,一切的事物都等着彻儿来处理,阿娇姊姊自然也是知道的,二来呢……&rdo;刘彻这样说着,虽然还没有到二十岁,但是生的身量挺拔,五官深刻,面庞如刀削斧砍一般,颇有些丰神俊逸的味道,他这样子将顶着陈阿娇身子的嬴政揽在臂弯里,这幅光景竟然有些赏心悦目。刘彻暧昧的笑了笑,继续说道:&ldo;二来呢,况且阿娇姐姐那日身子虚弱,实在是彻儿不忍打搅姊姊休憩,如今听说阿娇姐姐身子好些了,特意抽工夫赶来瞧瞧。&rdo;若此刻在刘彻怀里的是陈阿娇本人,或者是任何一个女子,想必也架不住一个相貌英俊,语气温柔的男子如此温言软语的哄着,刘彻向来会说话,而且如今太皇太后专权,陈阿娇极为受太皇太后的宠爱,如果没有陈阿娇在中间调和,自己想必也不能好受的。这样子不得已的,不管陈阿娇往日里多骄纵张狂,也需要耐下心来哄着,宠着。只是他不知道,眼下陈阿娇还是那个身世娇贵,面目清秀绝色的女子,却换了瓤子,若要刘彻知晓,这个阿娇的瓤子是一个气吞六合的开国君主,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嬴政极力的耐着性子,才没从刘彻的怀里挣脱开来。刘彻见他没有反抗,也没有使性子,只是轻微的打着抖,还以为是因为两个人前些日子刚刚成婚,所以阿娇此刻任然处在新做皇后的喜悦中,也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如此倒是省了刘彻的力气,免得再费尽心力去哄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说起来刘彻如果没有阿娇和馆陶公主的帮助,确实不能登上皇位。如今他登上了皇位,虽然心里知道是他们的功劳,只不过叫别人听着是因为女人才得了天下,这岂是好听的?这本是梗在刘彻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幸而还用得着陈阿娇,所以不得不忍让,若用不上他,刘彻才不想费心力去照顾着。刘彻见对方今日如此乖顺,心情好了不少,既然识大体,生得又美艳动人,家世又雄厚,刘彻怎么可能不待见,想着今天在椒房殿里多逗留些时候。嬴政此刻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刘彻赶紧走,毕竟刘彻和陈阿娇也算是新婚燕尔,倘若真是逗留的时间长了,保不齐要做点什么,嬴政虽然屈居了如今这个女子身体,但绝对不允许让一个男子对自己动手动脚。正着时候却见一个内侍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跪下来扣头道:&ldo;陛下,太皇太后传召。&rdo;刘彻还挽着嬴政,登时脸色却沉了下来,也收回了手,道:&ldo;太皇太后有什么事情么?&rdo;内侍不敢抬头,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道:&ldo;回陛下,奴才不敢置喙。&rdo;刘彻有些不悦,毕竟是刚刚登基,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年纪也不大,虽然正习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只不过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就不合格。嬴政冷眼看着他挂着一脸不高兴,甩了一下袖子,扫兴的出去了。侍女们赶紧跪下来恭送刘彻出殿,嬴政却站在当地,只是淡淡的瞧着那个按着黑色龙袍的人走远。等刘彻走了,那侍女跪在地上,身上有些打抖,颤巍巍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独独她一个人仍然跪着不敢起来。嬴政轻笑了一声,原来这人也知道自己触怒了主子,毕竟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有想往上爬的欲望,有人能抓住机遇,有人从来不知道给予为何物,有人和机遇失之交臂,而有些人,则被机遇给戏耍了。这个侍女明摆着就是这种人,她想要往上爬,却没有往上爬的头脑和本钱。嬴政垂着眼瞧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袖摆一挥让人搬来大椅,嬴政就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隔了半响侍女也不听主子发话,心里更是没谱,抖的如筛糠一样,哆哆嗦嗦的道:&ldo;娘娘……娘娘……&rdo;嬴政这才不紧不慢的让人端茶来,喝了一口,笑着轻声道:&ldo;你是个聪慧的人。&rdo;&ldo;奴……奴婢不敢……&rdo;嬴政却摇头道:&ldo;你之前在哪里做事。&rdo;那侍女听了,猛地抬头去看嬴政,只是嬴政也正在拿眼盯着她,虽然只是一双凤眼,但看起来很柔和清秀,但那眼神却和不柔和沾不上一点的边,冷淡、透彻、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