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一过,凤轻舞已悄然回到别院。
看着院中宜人的景色,想起当年初来,外祖云起担心她思念故宅,在这边住不习惯,便专门在云府隔壁买下一处别院供凤轻舞居住。
院里的所有一切,均是按照在潇湘院里的布置来的。
五年前,收到凤雄的书信,云起便带着车马过来接外孙女了。只看了一眼潇湘院的布局构造,回到云州,云起便画了图纸,请匠人修整院子。
想到这,凤轻舞眼睛不觉湿润了,说要离开,竟还有几分不舍。除了外祖,还有五个舅舅,心悠表姐、楚柔表妹、修瑾表哥,她好舍不得这些亲人。
云州母族的人,俱把对母亲云娘的爱转移到她身上,每个人都将她当宝贝一样对待。
几个表姐妹脾气秉性也合得来,舅舅们也当她是亲生的一般。
外祖家是书香世家,上下齐心,有礼有节,云府上下一派和谐,倒不像别的大家族内充斥着各种尔虞我诈,阴谋毒害。几个舅舅也是极有才干的,府上的吃穿用度竟比京城里的勋贵世家还要好上几分。
“嬷嬷,准备一下,我要去找外祖父。”
来云州时,凤轻舞将贴身的嬷嬷、丫鬟都带了过来,连父亲派给他贴身保护的侍卫也带上了。
李嬷嬷略作收拾,主仆二人向隔壁走去。
“表小姐好。”从进府一路上,一直有小厮丫鬟问好,可见云府所有家丁也是将轻舞当主子一样侍候的。已经有腿脚快的小厮,飞快地跑去向云起通传了。
顺着青石板甬道一路飞花拂柳,但见四周亭台楼阁,白鹭掠起眼前一汪澄碧,沿岸杨柳依依,柳丝垂落在碧水中映出清澈的艳影。往前走,路过怪石嶙峋的假山,穿过竹林潇潇,眼前瞬间明朗起来,各种奇花异草悠然肆意,“正德堂”黑檀木的牌匾大气庄重,高悬于前方堂屋。
这便是外祖父长呆的书房,他不去学院的时候,就呆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对这个外祖父,凤轻舞特别喜欢。外祖父云起是个有雄韬大略的经世人才,亦是良师,当朝十之八九的官员都是云起徒弟,父亲凤雄也曾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看到凤轻舞过来,云起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神色如往常一般:“来了,过来陪祖父下盘棋。”
手执黑子,凤轻舞犹豫了一下,再缓过神,已然输了。
“象棋似点阵,点子如点兵。你爹棋艺就特别好,和他下棋的师兄弟们,经常是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
云起回忆似的开口说,“这下棋,就是走一步,想十步,切不能走一步想一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祖父是何意思。”
“轻舞明白。”
“轻舞有事想和祖父说一声。”
云起略微点头,示意凤轻舞说下去。
“前几日收到父亲凯旋的家书,轻舞想着,许久未见父亲,合该回京城看一下,还有祖母,她年事已高,身子骨如今不知道是否硬朗?轻舞想过几日回去,在云州亦叨扰了许久。”凤轻舞说道。
“好,收拾一下,挑选个日子出吧。”云起说道。敛下目中不舍,他心里暗想:本就是凤家儿女,要回去也是理所当然,他身为外祖,不好过多阻拦。只是不知道如今,凤府情况怎样,京城里水深火热,毕竟比不得云州安全,不如亲自送她回京?
思索间,云起便来了主意:“不如此番回京,我亲自送你回去?这许多年没进过京城,也好看看京城的热闹繁华。”
“如此甚好,哈哈……”
言毕,中气十足的笑了。
看着外祖父一脸兴奋加关切的样子,凤轻舞也不好拒绝,当然了,她心知拒绝也没用,这云老头倔得很,索性同意了。
“就这么办啊,一会让你几个舅舅准备准备,三日后便启程吧。”
云起从书架的暗格拿出一柄精美的匕,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通身闪着璀璨的光芒,一看就非凡物。
“这匕本来是你娘亲的物件,是天下最厉害的机关师丘明用天外陨铁千万次锤炼锻造而成的,削铁如泥,异常锋利。手柄这个红色的大宝石,是个机关,可以射雪花银针,一招毙命。现在交给你,你一定得贴身带着,必要时候可保命。”
凤轻舞接过匕,仔细端详着,拔开刀柄,瞬间精光四射,刀刃上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她手指按下红宝石,只听倏地一声,往前走数步,看见柱子上没入银针,只留下微不可见的痕迹。
果真厉害,凤轻舞压下心中欣喜。
“当时云娘出事那天,竟落下这柄匕,若随身带着,那几个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也不至于惨遭不测。”云起说着眼睛便红了,接着递给她一个黄花梨木匣子,里边放一个锦囊,正是匕内机关配用的银针,匣子角落是两个白色小瓷瓶。
听外祖父这样说,轻舞眼睛也红了,虽然没见过娘亲,但她还是很想念娘亲的。
云起交代了这匕的用法,以及银针解药的用法,便让凤轻舞离开了。
看着凤轻舞远去的背影,云起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个外孙女,模样长得是越像云娘了,他实在忍不住,对着那张肖似的面庞,他总不时回忆起那个白衣飘然的女儿。
回到别院,凤轻舞想起外祖父说的那些话,便又把匕拿出来好生研究了一番。一次可以放36根银针,刚才用掉一根针,凤轻舞从锦囊里拿出一根放进去。
宝石往左拧三圈,便可拿下,中间是黄豆大小的空隙,这个空隙中是放置毒药的,凤轻舞拿出小瓷瓶滴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然后把宝石紧紧拧起来。
闻了闻有毒的这瓶,由七种毒草毒虫提炼出来的,倒也是简单,毒性暂时不大,一旦中毒,却会让让人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强行使劲便会浑身爆裂而亡。
在云州的这五年,凤轻舞跟五舅云翳然学了许多,各种毒药她闻一下,便知道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