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贵妃打定主?意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玥容微笑?道:“嫔妾是为娘娘名声着?想,若纵容臣仆这么肆无忌惮诽谤主?子?,传出去也是您御下无方,娘娘该知道轻重?。”
她倒是气定神闲,一口一个诽谤中伤,倒要?看看待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佟佳氏哂道:“贵妃果然巧舌如簧,连本宫都险些被诳过去了,这金钗难道不是你的?”
玥容并不否认,“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种样式的簪珥在宫中本就寻常不过,光是臣妾的景阳宫就能寻出百十支来,今儿被你拾去,明儿被她拾去,难道嫔妾次次都得出来自?证清白?”
她这话隐隐还有些炫富的意味,听得佟佳氏咬牙切齿,这几年?玥容在内廷可谓一枝独秀,旁人眼红也罢,佟佳氏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到底是个贵妃,依旧在她之下,如今才知玥容的宠眷有多隆重?——这蹄子?明里暗里不知从表哥那里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干脆把国库都搬到景阳宫就是了!
其余人听着?虽也羡慕,但同时被玥容警醒,顿生唇亡齿寒之感,不过一支普通发钗皇贵妃都要?借题发挥,引到宫嫔私通头上,焉知日后不会?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她们?这清白与否本就是最难澄清的。
连宜妃都站出来劝道:“贵妃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贵重?的东西?都敢乱放,幸而被人拾得,万一是那包藏祸心的,没准还图财害命呢。”
表面上谴责玥容,实则借机帮她开脱——毕竟论起美貌来宜妃可谓数一数二,真要?是扳倒了玥容,皇贵妃下一个不就得拿她开刀么?她才没那么傻呢。
众人也纷纷附和,劝佟佳氏息事?宁人,当务之急还是料理太皇太后丧仪为上。
佟佳氏气得鼻歪眼斜,这六宫几时轮到姓李的当家了?一个个都帮她说话,自?己这位皇贵妃还没死呢!
四下里乱糟糟时,平嫔悄无声息站了出来,“皇贵妃娘娘,嫔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佟佳氏心头大石骤然落地,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玥容看着?眼前小赫舍里氏,她以为那回竞争妃位失败后就该消停了,怎么还有她的戏份?
温妃不悦道:“平嫔,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不提贵妃皇贵妃,光是妃位都有五个呢,哪轮得上她大放厥词?
小赫舍里氏殊无畏惧,“怎么,娘娘想杀了我?灭口么?只管动手好了。”
她摆出这副泼皮破落户架势,众人反倒一时不能拿她怎样。
佟佳氏则愈发欣喜,“平嫔,你只管据实相告,本宫会?替你做主?的。”
玥容打量二人神色,心里猜想这个局是她俩提前布置好的,还是临时发挥?
皇贵妃会?跟平嫔合作的确出乎意料,要?知小赫舍里氏初进宫时与她很不对付,怎么这会?儿成了一根绳儿的蚂蚱?皇贵妃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
玥容正?沉吟时,小赫舍里氏已沉声道:“昨晚亥时三刻,嫔妾亲眼看见那柳道长?鬼鬼祟祟来到景阳宫附近,从角门钻了进去,想是与人私会?。”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哗然,原本觉得皇贵妃猜测过于离奇的,此刻也不免疑疑惑惑起来——都知道平嫔与佟佳氏交恶,她自?然没必要?向着?佟佳氏说话,莫非竟是真的?
玥容哂道:“好一个亲眼所见,看来平嫔你目力过人,黑夜里也能探囊取物?。”
嫔妃们墙头草般又倒了过去,对呀,就算贵妃要?与人私通,怎可能还留着?灯,生怕人瞧不见么?
小赫舍里氏道:“娘娘何必含沙射影,嫔妾再糊涂,还能认不出那道冠的形制么?”
宫里当差的都得剃头,只有外来道士可以蓄发,她这番话竟是入情入理。
温妃素与玥容交好,看不得小赫舍里这样颠倒黑白,愤然道:“荒谬!倘真有此事?,那柳扶余不会?做点?掩饰,还非得以本来面目示人?”
佟佳氏幸灾乐祸道:“若是恋奸情热,来不及更衣便赶去幽会?,也不无可能,否则怎会?叫平嫔逮个正?着??”
此话说得也忒不堪,众嫔妃皆以袖掩面。
玥容依旧泰然自?若,她懒得管佟佳氏那副嘴脸,只紧紧盯着?小赫舍里,“平嫔,你怎么会?往景阳宫去?”
小赫舍里住西?六宫的储秀宫,而慈宁宫就在西?六宫南侧,每日守灵完直接就能回去,何必绕个大弯子??
小赫舍里道:“听说太子?这几日在御书房读书,嫔妾想去瞧瞧太子?殿下,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她虽是太子?小姨,可毕竟男女有别,没有未经允准就贸然造访的道理,传出去难免闲话——皇帝是一定会?维护太子?的,那赫舍里氏就免不了挨罚了。
佟佳氏看出玥容诡计,忙道:“一码归一码,平嫔的事?本宫自?有区处,贵妃你还是想想等见了陛下该如何解释罢。”
原来她已派人去乾清宫请皇帝过来,看来皇贵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回打定主?意要?置玥容于死地。
玥容唯有冷笑?。
眼看着?仪仗越来越近,玉墨紧张不已,她悄悄扯了扯玥容衣袖,小声道:“主?子?,不如您把奴婢推出去罢。”
这等男女之事?是最说不清的,皇贵妃专挑了长?相俊俏的道士,又把玥容失窃的锅扣在他头上,难保外人想入非非,以为他俩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一时间犹如困兽之斗。
玉墨只能将心一横,想着?牺牲自?己,或许能帮玥容解围——宫女虽也不该私会?外男,可比起嫔妃偷人的罪名总要?轻得多了。
玥容警告地瞪向她,不许她多话,这种事?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会?越描越黑,反正?她打死也不认。何况玥容虽没有十足把握,但老康也不容易糊弄——他俩虽非情比金坚,好歹基本的信任度该有吧?倘说她会?撇开老康去追求一个油腔滑调的风流道士,那才真真瞎了眼!
玄烨进门时,嫔妃们已齐刷刷跪了一地。
刚从梁九功口中得知瓜葛,玄烨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玥容悄悄抬头,见他脸上虽然愠怒,倒是没有那种戴了绿帽子?的暴跳如雷感,不禁松了口气。
忽然瞥见玄烨凉飕飕地向她飞来一记眼刀,玥容赶紧缩起脖子?,屏气凝神。
玄烨自?然没当回事?,他早瞧出这小狐狸精多么势力,只有从别人那里捞钱的,没有她慷慨解囊扶危济困的——倘说她会?自?掏腰包去勾搭个一贫如洗的道士,除非泰山塌陷,黄河倒流,根本没这种可能!
何况玄烨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他这张脸不会?比任何一个男子?差,谁要?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才真是瞎了眼。
玄烨淡淡道:“究竟怎么回事??朕在乾清宫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