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苍白,身形单薄。
久未打理的黑发枯涸的垂在?肩上,像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这些钱,一部分是阿姨从你父亲那里拿到的,一部分……是医院返还的钱。”
“阿姨当时态度很坚决,她签署了生前预嘱,拒绝化疗用药,只维持身体基本生命功能。”
“其实阿姨的想法也能理解,四?期的治愈率几乎为零,她也是想体面的自然死去。”
……
陶医生的话?回荡在林惜脑海中,补足了刑秀在她不在医院时做的事?情。
——签署生前预嘱,主动放弃治疗,将尽可能?多的钱留给自己。
可事?实上,林惜跟陶医生,以及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三?缄其口,没人会主动告诉刑秀这件事?。
是有人在他们积极寻找为刑秀治疗方法的时候,把刑秀的病情告诉了她。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人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楼梯间护士小姐们的对话?跟陶医生的解释交织在一起,林惜近乎是硬逼着自己才没有在陶医生的办公室失态。
病房里,少女的影子紧绷的蜷缩在一起。
林惜揽着自己的膝盖,瞳子里都是恨意?。
就是这一瞬,林惜对林得?缘的恨意?到达了巅峰。
分不清是胃部的疼痛还是被牵扯到的锁骨,林惜的身体里传来一阵阵反胃的感觉。
她甚至在恶心这个身上有着他影子的自己。
死对这个男人来说太便宜了,她想让他生不如死。
“当当。”
病房的门传来两声敲响,林惜没开?口,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似乎这两下的敲门只是礼貌的提醒房间里的人,并非请问。
所?以进来病房的人也不是护士。
而是佘宁。
只是过了一上午,这人就穿了一身衣服。
黑色的大衣下是一件茄紫色羊绒长裙,垂顺的裙摆散落着,倒没有上午看?上去那么有距离感。
林惜并不在意?这些,看?佘宁进门,道?:“让您两次奔波,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刚从念念病房出来。”佘宁说的轻描淡写,坐到上午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找我什么事??”
林惜看?着佘宁,看?着她平静瞳子里铺着的从容,就像是一个名胜利者。
而她的确是一名胜利者。
有些话?一旦开?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林惜清楚,即使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话?,她依旧开?口艰难,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好像有千万双手在撕扯她:“我可以离开?顾念因,永远消失,你?也要彻底离开?林得?缘。”
当“林得?缘”三?个字从林惜口中说出,恨意?也被一同带了出来。
她不喊他父亲,直呼其名,恨意?像是止痛剂,麻痹着她心底的绝望,无声的呐喊:“带走他在乎的一切,金钱名利,权势地位,还有感情。”
没错,感情。
这不只是她在惩罚林得?缘,还有惩罚这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
林惜重新拾起了她放弃的那个计划,拿着她的筹码看?着佘宁。
她要给她的妈妈报仇,她要报复造成这一切的人。
凭什么好人短命,恶人可以肆意?享受人间。
要么她为了她的女儿,离开?她这个姘头。
要么她为了她的姘头,承认自己的存在。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纠结的选择,佘宁的反应却比林惜设想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