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发现,他有些想深圳那个老头儿了。往年过年凌飞都是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然后跟老头儿吃顿饺子看看电视,熬到十二点一过,要么睡觉,要么走人。虽然枯燥,可从没漏过一年。&ldo;嗯,在朋友家呢。&rdo;&ldo;你在那边儿有什么朋友?&rdo;&ldo;没有还不能认识啊。&rdo;&ldo;男的吧。&rdo;凌飞有把手机摔马桶里的冲动==&ldo;老头儿,我郑重的告诉你,&rdo;凌飞深吸口气,结果吸进来一嘴的洁厕灵的味儿,&ldo;你想歪了。&rdo;凌老爹不甘示弱:&ldo;你就没正过。&rdo;凌飞挑眉,听出话外之音了:&ldo;啧,嫌我没回去陪你过年,哀怨了吧。&rdo;&ldo;你个兔崽子……&rdo;&ldo;好啦好啦,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别硬熬到十二点,困了就睡。&rdo;电话那头默了,半天才传过来一句:&ldo;别给人家添麻烦。&rdo;凌飞撇撇嘴:&ldo;我不知道多乖。&rdo;凌老爹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挂了电话。凌飞磨了半天牙,最后&ldo;切&rdo;了声,嘴角慢慢勾起,笑得无奈里又带点儿宠溺。刚把手机揣回去,外面就响起了凿门声‐‐&ldo;我说,你掉厕所里啦!&rdo;金云海那大嗓门儿让听者完全感觉不到门板的存在。凌飞黑线,刚想装模作样洗个手再出去,就听见金子爸那一山更有一山高的嗓门儿:&ldo;你个破孩子,人家上个厕所儿你催什么催,哦,没上完呢让你一喊就缩回去了?&rdo;&ldo;……&rdo;凌飞无力地贴到门板上,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对金氏父子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拜,他一边挠门板一边想究竟是什么样儿的水土能养育出这样一对父子呢!!!凌飞是飘出洗手间的,在很久很久之后。金云海还煞有介事道:&ldo;我说不能上太久吧,你看,都虚脱了。&rdo;凌飞血条降至负值,连瞪他都没力气了……最后还是天使般的金子妈把凌飞接过去,拉到餐桌旁边坐下,说别理那一对儿二百五,咱娘儿俩说说话。凌飞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看着亲妈了tt凌飞对母亲的记忆很模糊,而且幸福的和悲惨的交织在一起,每次回忆起来,都有些心悸,害怕不小心碰到雷区,所以其实已经有些忘了和母亲在一块儿是什么感觉,但和金子妈聊着聊着,那感觉就忽然和记忆深处的契合了,他想如果老妈还在,那么这会儿两个人聊天怕也是这种感觉,暖和的,柔软的,让人不自觉就想溺在里面。金云海每半个月都会回家一次,这是金子爹下的政治任务,虽然没签军令状,但完不成的后果也比那好不了多少,所以其实金云海回家还是比较勤的,但就这,金子爹还是颇有微词,而让金子爹更有微词的自然是金云海的终身大事。彼时凌飞陪老太太包饺子,金云海陪老头儿分析国际形势。客厅不大,但因为有电视做背景音,所以彼此的谈话倒互不干扰。&ldo;我说你啥时候能不往家领哥们儿而是领媳妇儿呢。&rdo;金老爹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一脸凝重。&ldo;快啦快啦,&rdo;金云海哥俩儿好似的拍拍自个儿老爹,&ldo;你要对你儿子有信心。&rdo;金老爹叹口气,纠结地揉太阳穴:&ldo;你这话说多少年了?我算算……&rdo;金云海愧疚起来:&ldo;别算了,要是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结婚,现在儿子都能早恋了。&rdo;&ldo;你也知道!&rdo;金老爹毫不留情的给了金云海脑袋一巴掌,眼睛瞪起来跟钟馗有一拼,&ldo;这要放旧社会,你和你妈这岁数能当太爷太奶了,结果现在连个公公婆婆还没捞上呢,祖国不缺你一个人建四化,你能不能先把你爹妈这一化实现了?&rdo;金云海垂下眼睛,五味杂陈:&ldo;这不是总遇不见合适的么。&rdo;金老爹快吐血了:&ldo;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啊,问你你又说不出来,介绍的这个你说没感觉,那个你说相不中,你想要嫦娥啊!&rdo;金云海抬起头,很认真:&ldo;那是天蓬元帅的,我不跟他争。&rdo;金老爹对这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的儿子算是彻底没辙了,舒展开胳膊整个人瘫到沙发上:&ldo;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滚刀肉!&rdo;金云海知道这是老爹又缴械了,心里松口气,也有样学样地瘫到沙发上:&ldo;唉,随根儿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