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抚上了自己后背,轻轻摩挲,男孩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ldo;怎么了?&rdo;凌飞没说话。他把脸埋进男孩儿的脖颈,一个劲儿的蹭。半晌,觉得好受些了,才低声说:&ldo;过两天我要出远门了。&rdo;男孩儿调侃:&ldo;舍不得我?&rdo;凌飞想,或许是的。于是他在男孩儿的颈窝里,点了头。&ldo;你去哪里?干嘛呢?&rdo;&ldo;云南。&rdo;凌飞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好,&ldo;旅游。&rdo;果不其然,男孩儿下一秒就把他脑袋推开了,没好气道:&ldo;你他奶奶出去玩儿整什么煽情!&rdo;凌飞看着男孩儿忿忿的表情,心里的花儿忽然开了。他一直没弄明白自己喜欢对方什么,现在想想,可能就是这份真实的喜怒哀乐。于是他几乎下意识的,吻上了男孩儿的嘴唇。他不是&ldo;妈,东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漂亮吗?&rdo;&ldo;当然,你们语文课上没学主席的那首词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rdo;&ldo;那不是在说北京吗?&rdo;&ldo;傻样儿,东北的冬天,比那词里说的还要美上千倍百倍。&rdo;&ldo;我想去看。&rdo;&ldo;大宝子,你快点儿长大,妈还等着借你的光儿呢。&rdo;……&ldo;我还想再来一次……&rdo;&ldo;滚!&rdo;&ldo;第一次都疼……&rdo;&ldo;去你妈的!&rdo;&ldo;宝贝,心肝儿,小飞飞……&rdo;&ldo;禽兽!&rdo;&ldo;来吧来吧。&rdo;&ldo;你他妈起开……&rdo;&ldo;乖……&rdo;咔嚓!&ldo;周航你他妈找的什么烂宾馆‐‐&rdo;……&ldo;婚礼你来吗?&rdo;&ldo;你缺个砸场子的?&rdo;&ldo;凌飞。&rdo;&ldo;哎,在呢。&rdo;&ldo;别这样。&rdo;&ldo;我不想跟你断。&rdo;&ldo;……&rdo;&ldo;行么?&rdo;&ldo;随你。&rdo;……&ldo;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rdo;&ldo;天哪,我一直以为进产房的是我妈。&rdo;&ldo;你……&rdo;&ldo;别激动,对肝不好。&rdo;&ldo;滚!&rdo;&ldo;拜拜。&rdo;……&ldo;你总跟你爸较什么劲哪,要是我有这么个爹,早变着法儿的孝敬他了。&rdo;&ldo;那咱俩不就成兄弟了?&rdo;&ldo;你脑子就不能按正常频率转动?&rdo;&ldo;那我八成……哦不,十成十就不会找你了,周航。&rdo;……天堂是什么颜色的?金色?白色?透明色?凌飞觉得天旋地转,好多种颜色拥挤在视网膜上,就像小时候玩的万花筒。不同的是万花筒会让孩子快乐,而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难受。&ldo;醒了醒了,病人醒了!&rdo;女人尖锐的声音又来刺激耳膜,得,浑身上下彻底不剩一块好地方了。当凌飞明白过来那个糟蹋他耳膜的女人其实是南丁格尔时,凌老头已经率领几个黑衣黑裤黑墨镜的彪形大汉把他的病床缓缓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凌飞想说老头儿你不用这样高度戒备,我现在四条胳膊腿都不属于自己了,也不知道是神经断了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是抬也抬不起动也动不了,更别提突出重围了。可他刚一动嘴唇,疼痛便像一根针扎了他的神经。不等惊讶,沾了水的棉签已经来到眼前,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濡湿了他的唇。南丁格尔的声音不敢恭维,但手指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