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池归舟认真说,“你握得太紧了,手心里肯定都是红印了。”
南饧这才
觉,自己刚才一直没有松开紧握在手中的拼接枪支模型。生硬金属几乎嵌入他的掌心,留下深刻的红痕,边缘处甚至有几道划出的丝丝血痕。
“你不疼吗?”池归舟低头看着。
“……不疼。”南饧任由池归舟握住自己的手,乖巧回答。他觉自己舌头有点僵硬。
其实他不是这样言拙的性格,平日里,对周围人都可以随意地回以悠哉话语、或者致以冷静的分析言论。偶尔心情好,还能和半熟半生的人来两句调侃或毒舌。
他冷静多思,内心坚定要走出无形之笼、迈步向前路后,便和曾经有过联系的利益相关者进行过直接或间接的交流,步步设计将一切铺垫好。
只是面对日益相熟的小学弟,南饧反而不能像曾经那般慵懒随意,时不时显得有些笨拙,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大白猫,连毛绒绒的尾巴也不知放在左边还是右边为好。
“学长自己出来,家里的猫猫们没问题吗?”池归舟问。
“它们知道我来找你,都很听话,不用担心,而且刺刺球还在。”南饧回答,他颔道,“店里留了生活费,屯够了足够的猫粮猫砂,刺刺球从铜炉街道进货过很多次,也会更换猫粮猫砂——别看它小,其实它很聪明。”
池归舟想象了一下蓝色机器刺猬小小一只,哼哧哼哧推着大大猫砂盆和猫粮盆更换的场景,不由自主地笑了。
虽说他知道大概率不是蓝色机器刺猬自己干,而是操控着店里的机械臂辅助,但还是忍不住想象那个有趣的场面。
“回去后得给刺刺球买点月油,奖励它一下。”池归舟咳嗽一声,笑道。
“我给它留了不少。”南饧点头,“回去再给它买。”
池归舟目光自然落下,注意到桌面上摆着的眼熟花盆:“这是我的那盆花吗?”他眼前一亮,“学长竟然带来了。”
“嗯,答应过你要照顾好它。”南饧回过神,精神凝聚在多罗莉花上,仔细告知,“它开过一次。第一次开花开了六朵,每一朵都是珍珠粉色的。我守了好久,可没有办法……它们还是落了,我只能拍几张照片,收集了最后的一朵,做了花瓣标本。”
原来是这位池君的花啊。靠在门口的卷毛长男人回想。南君照顾这花就跟照顾眼珠子似的,花谢的时候他整个人也都消沉了片刻。
他还以为这不是多罗莉花,而是什么自己没认出来的好东西呢!
看来不是花好,而是托付花的人特别。卷毛棕色长男人悠然想。
“现在是第二次冒出花骨朵,这次有经验,它长出九朵了。”南饧注视着池归舟,继续说。他眼睛终于开始眨动,“这次花色也是珍珠粉色,我也有好好照顾,肯定比上次更好看。”
“真的有珍珠粉吗?那我这个寒假的生活实践可以写这个了——《关于珍珠粉多罗莉花的培育报告》。”
池归舟稍弯腰,倾身凑近自己的那盆多罗莉花,看着朵朵饱满的花骨朵,内心再度感慨学长的手灵心细,
眉眼稍弯(),&1dquo;学长好会照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比我养得好多了。”
伴随着这些日常对话,南饧渐渐从虚幻中抽身而出,眼底的光辉一点点亮起来,僵硬的身躯也稍微舒缓。
那颗一直以来绷紧的心弦终于慢慢平复,精神领域的小怪物也乖乖趴伏。
南饧眼帘稍垂,这样近距离情况下,他瞥见小学弟脖颈侧面的细小针孔和血迹。
池归舟正俯身看花呢,下一秒就被把住双肩,硬生生直起身!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只见南饧两手抓握住他的肩膀,整张脸显得有些苍白,狭长的紫罗兰色眼睛里席卷着汹涌的海浪风暴,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学长?”池归舟怔神,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
在这一刻,靠在门口的卷毛棕男人整个人也身躯一震,不由自主后退半步,震惊地看向骤然爆精神力的室内——喂喂、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吗??
苏文瑾更是被从室内扑面而来的精神力冲得一个摇晃,好在耿远济离门口更近,耿远济及时撑起精神力防护,削弱这势若风卷沙的冲击。
半昏半明的室内,银白长男人漂亮到富有攻击性的面孔被光影营造出愈加尖锐的锋芒,只是这锋芒并非指向面前的黑青年。
“……”南饧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如同失语,只是用恍若洪水蔓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池归舟脖颈侧面的几处针孔痕迹。
他不知道小学弟是什么性别,也从没见过小学弟打过抑制剂或安抚剂。
可这样密集的几处针孔,又打在这个位置,绝对不是自愿注射的东西——要知道,现在的正经安抚剂或抑制剂为了注射方便,一般都打在胳膊,况且只会扎一针,也不会粗暴到留有血痕。
海盗们都是没有法律道德的人,他们会为了单纯的乐趣做许多……南饧不愿去想象,只是此刻看着刺目的痕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痛楚伴随冰冷的杀意一点点弥漫出。
南饧纯白睫羽扇动,声音像是从悬崖缝隙中挤出,遥远地挣扎生长出,带着些空洞:“……对不起。”
这些针孔痕迹很新,大概刚刚生不久。如果自己还能驾驶机甲,就能更早一点找到小学弟,或许就不会——
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声音却湿漉漉又血淋淋的。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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