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们突出包围,绕行于后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
这两人的后方袭扰和兖州黄巾的突然发难,无疑是让波才陷入恐慌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营地再如何混乱,他能调配的人手总还是摆在那里的,总不至于让汉军发起致命一击,他起码也能知道对方抱有的想法,心中有底,可现在呢?
突然发难的兖州黄巾这“除贼”口号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他不清楚!
这些人为何会巧之又巧地跟汉军来袭选在了同一个时间,他也不清楚!
在第一排刀斧手被对面悍然砍倒的时候,波才仓促后退,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在这意识到情形不妙的情况下,他丢下了断后之人就跑。
可他若不跑也就罢了,起码豫州黄巾之中他是当之无愧的发号施令之人,是大贤良师选出的渠帅正宗,他周遭的任何一人都会保护他的安危。
但现在他退了,还是以这种看似落荒而逃的姿势。
在本就像是一场黄巾内斗的局面中,这实在很像是个己方心虚的表现。
在场的兖州黄巾和豫州黄巾同时面对上了一个难题。
在渠帅并不在当场的情况下,他们还要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兖州前来的这方队伍下意识地看向了他们军师的
方向,意图从这个谋划从未出错的“高人”这里得到一些指点,却发觉对方连带着程立都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而下一刻,周围火光大盛,在烟尘马嘶之中,他们听到了连缀一片的山呼之声,喊的正是“缴械不杀”。
在看到为首之人装束的时候,这已然在火并中实力大损的双方都意识到了个可怕的事实。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并非只是个故事而已,而是眼下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
来者此前在长社督战之时,曾出现过在他们的面前。
正是这长社之战,大汉一方的最高指挥官,皇甫嵩!
他们固然不知道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说法,但有些常理之中的事情却不难推断,那些只在传闻之中出现的人物,往往身居后方,哪里会做出这样亲涉险境的事情,除非——
除非此时的环境,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一点危险。
在对方表露出的自信之余,这些黄巾听到的又是一句惊破夜空的“匪首已擒,余党速降”。
“若是这些人中多有几个有作战头脑的,就会发现此时前来的第三方,人数甚至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乔琰和程立此时虽走出了那些兖州黄巾的视线范围内,却并没脱离开太远,而是依然在一个能观望到战场局面的位置。
周遭的火光奔马是有些神异可怖之态,但倘若不先带有对其的误解和恐惧,就会发觉其中往复循环的也只有那
么几十匹而已。
可惜此时双方都群龙无首的黄巾,只听到了雷动的声响和始终未曾在此间停歇的鼓声。
看到了皇甫嵩携精神饱满的汉军步步迫近。
以及——那个奇怪的盔甲怪物再次出现。
而这一次,他的左右手各扛着一方渠帅,站定在了皇甫嵩的身边,完美应和了那句“匪首已擒”。
任何一种表征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宛若灭顶之灾的信号。
他们奉大贤良师为救世之人,却也从未想过,倘若有朝一日,当他们身陷窘境,他们所信仰的太平道到底应该用何种方式来助力他们脱困。
反正是不会有一道天雷落下,将皇甫嵩给劈死的。
在这样的心态下,第一个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将手中的武器给掉落在了地上。
而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黄巾军要想将人数转化为战斗力,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乔琰摇头感慨道。
她话至此,也恰好从那烟尘间的骑兵中,看到了另外一方队伍为首之人的样子。
人坐于马背上稍有些不那么容易看出身量来,但他这长相和大略能看出的身高,倒是很符合乔琰心目中对有一个人的印象。
而提到黄巾军的人数不代表战斗力,好像都绕不开他去。
曹操。
他在平定兖州之乱后得到的数十万青州兵,就是这句话的典型证明。
种地的要打得过职业作战的,显然很不现实。在军纪的严明上,也完全不能跟正规军
相比。
濮阳之战,青州兵没能替曹操拦截住吕布,反而让曹操在大火中被烧伤手掌;宛城之战,青州军非但没能替曹操打开局面,反而打劫起了自己人,说出来都是个笑话。
但无可辩驳的一点是,这些黄巾军依然是尤其可贵的人口资源。